第173章 ②②

妹妹:“……他的坟墓不是我挖的。”

没事去挖人家坟墓做什么?又不是搞冰-恋。

伏黑惠:“所以那个夏油真的……?”

没想到光是防活人都还不够防,还要防备已经不在世上的前辈。

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五条悟磨了磨牙,杰当初的小心思未免也藏得太好了一点,不过现在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露馅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好像就对她比一般女生要在意了,只是自己太过大意,没反应过来身边就有人想撬墙角。

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最令人在意的是,如果真的是他,得到了什么契机复活的话,为什么要躲藏在后面不肯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评选出最了解夏油杰的人是谁,那么肯定是你,”夜蛾正道说,“悟,但是……我希望你能谨记一点,没有人可以无代价地复生,如果他真的重新出现,一定要保持冷静,看清楚他的‘本质’。”

以六眼的能力当然不会出错,可有的时候感情是最能蒙蔽人眼的东西。

“近期的14起案例,一共造成了4个人死亡,20个人受伤,都是普通民众,受伤原因全都是受到了咒灵攻击或者是波及,他们身上的残秽是在咒术记载这边有记录,”五条悟说,“根据痕迹检测结果显示,其中有裂口女,鹈鹕——”

或许其他人包括高专后面的学生不清楚,但是曾经和夏油杰一起共事过的人却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咒灵的主人是谁。

“那是夏油前辈的咒灵!”灰原雄拼命摇头,“不,不可能的,前辈……前辈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一向把保护普通人视作自己的职责使命,又怎么会向普通人动手?!”

“这就是问题所在——”七海建人生硬地打断了他,“冷静,灰原如果他真的是夏油前辈,那么他就不会对普通人动手,如果对那些人动了手,那他就不是夏油前辈。”

“其实也不一定……”

家入硝子皱着眉头开口,她的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烟,最后只是在口袋里把烟捏皱了,“不能完全这么说。”她隔着桌子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黑发女性,她脸上挂的神色显然有点尴尬,这是很回避的姿态,于是家入硝子说,“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经历了由死到生——”

“舊■■村是杰动的手,真正对那一百多个普通人造成伤害的是他,和莲衣无关。”五条悟毫不拖泥带水地、冷静地打断了她,“要是想了解具体的经过,自己去档案室里查更改过后的卷宗。”

他自己确实不愿意回想这件事情。

他一向自诩为对方的挚友,结果就连他心里的痛苦都没能察觉到,也没有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步入深渊仍毫无所觉。

夏油杰杀死普通人这件事听起来实在很荒谬,新一届的咒术师不清楚夏油杰,但是他前后那一辈的人却很清楚,因此也格外诧异。

“这不可能……前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吧!”

“是啊——就算所有的咒术师叛变都不应该是夏油!”

这个消息就像平地惊雷,在不知情者的心里炸开了一条巨大的裂隙,随后又纷纷看向了座次上的另一个当事人。

——遭受了长久误解的人。

妹妹扯了扯嘴角,打着哈哈掩饰过去:“都过去了啦,小事小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好说的。”

哪怕真相曝光后她也一直没有和高专其他人说出真相,就是因为不想面对这么多人这样的目光,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她那样做只是因为她想那么做,不是为了别的。

“如果有任何疑问,”五条悟说,“等散会再提出来。”

“假设最近动手的人的确是夏油前辈,”七海建人神情严肃下来,“那么情况就相当严峻了,我记得前辈已经收服了数以千计的咒灵,里面有不少一级和特级,如果按照正常的遗体处理……”

“抱歉。”五条悟低声说,“负责处理杰的是我。我保留了他的全身下葬,没有对他的身体进行消解处理。”

——他应该要用“苍”无害化处理掉夏油杰的身体的。

那时他已经亲手拧断了她的脖子,她的呼吸在怀里逐渐消失,他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又接到了处理夏油杰的指令。

[处理]

多么冷冰冰的口吻,就好像对待超市里因为过期所以要扔到垃圾桶里的食物一样,没有一丝人情味。

真赶啊,他想,连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下来。他送走了恋人,很快就要再送走已死的挚友了。

五条悟站在他的尸体前,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没想到,他唯二两次不理智,都酿成了严重的后果。

咒术师的天赋是天生注定的,而且和身体绑定在了一起,如果说咒术师的遗体在死后没有被妥善处理,那么就有可能被用来作祟。

“……这不怪你。”让他去摧毁曾经挚友的遗体,让对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失去痕迹,未免太过残忍,夜蛾正道没有责备他,“悟,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问题。我们会面临两种情况,一种是夏油杰复活,另一个就是有人利用他的尸体,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咒灵操使’会重降人间。”

既然五条悟保留了操使身体,这也就是说,当初由咒灵操使驯服的咒灵仍然存在,依旧保有强横的实力。哪怕悟是最强也不代表可以轻而易举将对方遏之于摇篮里。

“如果他像现在这样不选择正面对战,而是在背后偷偷操作,那么我们将陷入不利局面。”

破坏永远比保护要来的轻松简单。咒灵操术是可以排的上号的咒术,它的强大之处在于无限收复不同类型的咒灵,不仅数量多,种类也多,不是五条悟这样可以在瞬间解决掉特级的强者,那么就会面临在解决掉一个咒灵后,很快又要想办法对付下一个全新攻击模式敌人的局面。

而且咒灵操术可以远距离对敌,哪怕自身在千里之外,只要放置咒灵就可以进行有效攻击,这一点就连五条悟也没有办法做到。

“要防止有人利用杰的身体和其他人勾结在一起,尤其是诅咒师——去调查他们近期的动向,看他们最近都有些什么异动。”

“有点困难,诅咒师都是被通缉的,”七海建人说,“所以基本上不搭载实名制以及有监控的交通工具,想要去定位他们的具体行踪恐怕有点难。”

“到黑网上悬赏。”

五条悟简明扼要地说,这个网站上曾经长时间也包括现在一直悬挂着他的买命消息,这种时候倒也很好用。

——调查诅咒师近期的动态流向,以及资金状况。

——联系各地的咒术师,对本地人流量大、可能存在各种安全隐患的地区重新进行排查,提交报告,责任到人。

——对近期发生的特殊事件成立相关的专门调查组,对各种因素进行排查确认,找出幕后的真凶。

……

一堆人——其实也并不算多,但是在小小的一间会议厅里就已经聚集了五条派的半壁江山,各自领了任务就跑去忙碌。咒术师本来就稀缺,恨不得一个人当成十个人来用。

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里人忽然少了下来,其他人走的跟风一样快,妹妹坐在最靠里边的位置,反应因此慢了一拍,然后就被人摁住了手臂。

“莲衣。”

她仰起头去看他,啪的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五条老师这里还是学校哦,劝你最好稳重一点!”

“哇,真是糟糕,在这种地方和这种时候听见老师这个称呼……”五条悟的神情看上去好像还有点遗憾,“有点可惜。”

“……”

妹妹不想知道他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肮脏的思想。

伏黑惠要是在这里肯定不会让两个人的距离挨得这么近,五条悟随意一挥手,房间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想干什么啊?”

孤男寡女,她眨了眨眼睛,想退后,但是椅子被他牢牢摁着,没移动成功,还差点摔在地上,他动作极快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把人带回来。

“乖啦,”他说,“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我,那我……”

他好像伤心了,妹妹犹豫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有点过分。

“那我也不会改的。”

“……”

“说不定我还会做出让你更讨厌的事,”他笑了笑,“毕竟我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嘛,早点习惯就好了。”

“你这样真的会让人讨厌的……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事?”妹妹狐疑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上难得没有任何遮蔽物,不管是墨镜还是绷带,她一眼看见了那双眼睛里,没有杂质的,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很美,“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学生,不听你的指挥。”

他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触,她别过了视线。

“莲衣,”他的声音很温柔,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那种,属于小白的声线,但反而让人不安,她抿了抿唇,想伸手堵住耳朵,却又被他攥住了手腕,“听我说。”

“虽然很烂俗,但是——我不听!”

“耍赖吗?”

“我已经聋了,什么都听不到!”

五条悟也没有强行地把她的手拽开,反而闷着笑了几声,低头凑到她的耳边,热气从指缝钻进耳道里。他们好像忽然回到了很久以前,还在五条本宅的时候,阳光很好的夏天,在被大树的树阴遮蔽的木作回廊上晒晒太阳,她睡在他的身上,而他伸手捂着她的耳朵,以免蝉鸣扰人。

她大概也想起来了,所以神情有过片刻的恍惚。

“想吃点东西吗?”他尽职尽责地像个魔术师,在她的脑后绕了一把,收回手的时候,手心里躺着几颗彩色玻璃纸包裹着的糖果。

“我不吃这套。”

“欸!变得难哄了啊。”

“因为接下来你一定会说什么我不喜欢听的话了。”

五条悟的手像是摸小狗一样在她头上摸了几下。似乎是想做出安抚行动,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有点茫然。她突然发现他和过去其实还是没有很大区别,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用虚张声势的表情来掩饰内心。

“但是没办法啊,现在莲也看得出来吧,局势开始变得麻烦起来了。”

是很麻烦啊,可是在这个世界生活到现在,又有什么是轻松的呢?从来就没有简单过。

“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我很麻烦吗?”她手还堵在耳朵上,“咒术界最强,说这种话像话吗?”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那就别说了。”

“那恐怕不行,”他停在她脑袋上的手用了一点劲,以至于她被迫点了点头,“接不接受,等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我的决定重要吗?”

“重要——不过多半会在行动上忽略掉它。”他说,“我感觉得出,这不是普通的情况,最近除东京以外的远部地区发生重大事故的频率比以前提高了不知道多少——有能力能处理掉那些事的咒术师只有几个。”

“几个?”

“特级,三个。”

五条老师竖起三根手指:“九十九由基一个,但是她在国外,而且一向都不参与任何祓除任务。”他收回了一根手指,“另一个是乙骨忧太,不过忧太现在也远在国外,短时间内赶不回来,所以能派上用场的只有一个。”

竖起的三根手指只剩一根,倒了个个指向了自己。

“就是我啦。”

他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说今天的甜点是喜久福一样。

“只有你吗?”

“只有我呢,”他叹了口气,笑着说,“没办法,我是最强嘛。”

这回听上去[最强]倒像是一份无法推脱的职责了。

妹妹低着头没有做声,他跟着安静了会儿后,不安分地伸出手,像猫咪玩弄毛线球那样扒拉了一下她。

“我都已经想好了,那些刚挖掘出咒术师潜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孩子就暂时放到五条家安置一段时间,至少等到摸清楚背后的人是谁再说。”

“……我不是什么四级咒术师。”她说,“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你不可以,随便地安排我,不要以为我会老老实实接受。”

“你确实不是。”他直白地说,“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把主要的矛头针对你,你要面临的刁难要远胜于其他人,没有人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