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页

声音是她,面相是她,可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厌烦和漠然,却已不是她。

江湛十岁进宫,面对只手遮天的皇姑母没有怕过,胡搅蛮缠的崔太后没有怕过,咄咄逼人的大臣也没有怕过,唯有此刻,他第一次怕了。

心里有一种要彻底失去某样东西的失落感。

他再度捞起那双手,攥的死紧,像拼命要抓住什么,“跟我回去。”

兰画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怒目对着他压低声音道,“王爷想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么?”

江湛神色一顿,没想到她竟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沉下嗓子问:“你这是打定主意和我装形同陌路?”

趁着江湛神情松散,兰画终于挣脱了他的桎梏,避之不及的快速走到古筝后面坐下,没直接回他的话,“春风乐坊开门迎客,王爷若想听曲,我手下有几名倌人,尽可满足您的要求,只是我不弹曲,只负责调琴。”

答案不言而喻,他是客人,她是乐倌人,他们是利益交换的陌生人。

话音坠地,她手覆在琴弦上,“叮”的一声拨弄起来。

突然江湛的食指压在兰画正在拨弄的琴弦上,那根手指均匀修长,如冷白的玉管,彰显着手主人的矜贵。

“兰画,”单喊这个名字仿佛就有重锤砸在心上,江湛压住琴弦,目光灼灼和她对视,声音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要怎样你才愿跟我离开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兰画冷眼看他,“哪种地方?”

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江湛一把甩开覆在琴弦上的手,琴声铮铮响彻整个大厅,“就你这春风乐坊,我找了你三年,没想到你离开王府,就是为了来这种供人消遣的地方。”

兰画怒极反而想笑,她知道江湛生平最恨烟柳之地,对这里生活着怎样的一群人更是不屑,他们这种天潢贵胃,仿佛从没有想过,女子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女子也想要过独立自主的生活,哪怕在他们看来不太体面。

“供人消遣的地方又如何?客人听了曲,临走还知道说句好听的,给俩赏钱,总强过在高门金府里成为别人的附庸。”兰画不打磕的脱口而出。

江湛眉峰一挑,看着兰画,“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