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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深想了一会儿,笑道:“院长,老糊涂了吧。”

他当然不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情境,但院长的描述,任谁听了都会摇头一笑,小婴儿而已,连颜色都不能看完全,又怎么露出这样高深莫测的目光来。

院长他本身也是个艺术家,被艺术家的岁月修正过的记忆,总是容易表现出几分荒诞浪漫的色彩。

“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吗?”院长又问他。

尹深摇摇头,过了片刻,说道:“我看了很多短时失忆的病例,有人是病理性的,伤口恢复了、淤血消除了,记忆就会慢慢回来,有人是心理性的,受了刺激从而想要逃避,通过催眠慢慢恢复也能找的回来。

但我,身体没有伤痕,心理也没有创伤,干干净净的,就像是莫名其妙地被水洗过一样,污水一泼,天王老子来了也收不回来。”

他这样说时,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

院长想了想,说道:“忘了也没什么不好,一生那么长,你不过丢失了两年而已。更何况,等人变老了,过去几十年的事都会渐渐想不起来喽,还不是照样过得快活。”

“是,”尹深笑道:“不如您老想得开。”

“那你倒说说,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倒也不是想不开那么严重,就是……”尹深蹙眉道:“就是我总担心,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比如会不会有人等我去做什么事,会不会有人等我去帮他、去救他……”

“那大可不必再想了,”院长说道:“要真有这么些事,你回来也快一个月了,等着你救的人,估计都投胎了,你还惦记什么?”

尹深嘴角一抽,倒也……是这个道理。

他叹了口气。要真有这么些事、有这么个人,那也只能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