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剧本三(七)

白烛滴蜡,窗户上贴着的白色囍字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气森森,慕之蝉接过那杯酒,指尖不小心跟宛遗君轻碰了一下,传来的冰凉感令他心中发颤。

二人手臂交错饮完了合卺酒,清冽醇厚的酒香悄无声息的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慕之蝉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慌的一批,他在想这鬼该不会真要跟他做全套吧?

“夫人。”宛遗君凑近了他,红色宽袖盖上了慕之蝉的大腿,于是他这才发现,这鬼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昨天见到那一套,而是类似古代新郎穿的那种喜服。

不过这声夫人倒把他叫的一哆嗦,莫名觉得很违和。

“宛公子,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慕之蝉小心翼翼道,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手中牌位,却发现那上面的字竟然在不知何时变成了「夫君宛遗君之灵位」。

——豁,这鬼挺会给自己加戏……

“好。”宛遗君应道,垂眸抽出慕之蝉手中的牌位随意的丢到了不远处的圆桌上,动作熟练的将头枕上了他的大腿,三千墨发披散开来,像是上好的黑色绸缎。

慕之蝉瞅着这只鬼,他几乎感受不到重量,腿上就像是枕了一团冰冰凉凉的空气,感觉要是在炎热白天的话应该会非常降暑。

“可以讲讲你的过去么?”慕之蝉决定先发制人,不,制鬼。

“嗯。”宛遗君并未推辞,只捉过慕之蝉的手把玩,道:“千年之前,有一国名为大澧,而我则是大澧皇帝的二子……”

澧国,是华国历史上没有记载的一个国家,此国无论是皇室还是平民百姓,都疯狂崇拜邪神。

每当新帝登基,就需将一位皇子祭祀给邪神,其目的是为了让邪神保佑国家风调雨顺,福泽绵长,而这位被祭祀的皇子则被封之为神君。

待新帝继位的第七日,神君就需在皇家祭台上舞剑祈神,当鼓声停歇的那一刻,神君就需横剑自刎于祭台中央,让血滴落于图腾的中心点,之后会有专门的神官将神君尸身融进玉石棺里,供奉在祭祀台上,以此作为承载邪神的容器,祈求邪神降临,赐福大澧。

可那时在祭台上舞剑的宛遗君满脑子都是慕之蝉,或许是执念太深,思念太重,以至于真的将慕之蝉的一缕魂魄召了过来,不由欣喜雀跃,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思念之情驱使着他上去狠狠索了一吻。

在这个剧本世界里,他跟慕之蝉一开始并非处在同一时空,他在千年之前的澧国古都,而慕之蝉却在千年之后的现代华夏,也就是说他得等一千年才可以见到他的爱人。

而迫于扮演角色的性格影响,令他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不符合他原本性格的行为、动作、谈吐,更别说有时还需要被迫走剧情,比如说穿红衣学剑舞什么的,实在是让他烦躁。

于是,在当年他作为宛遗君挥剑自刎后,如剧本所写化作厉鬼,随后自发沉睡千年,直到最近系统才把他叫醒。

……

“那为何你的玉棺会出现在宛家村?难道不应该是埋葬在皇室墓穴里吗?”慕之蝉问出了盘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并对这只鬼的经历感到唏嘘不已,甚至还是有点压抑。

身为皇子,却被父母和万千子民逼迫着去当了祭品,这会是何等的不甘和怨愤。

“宛家村本就是当年大澧墓葬之处,现在的村民可以说是大澧守墓人的后代,只是时间久了,他们或许也渐渐忘了。”宛遗君直起身子,将慕之蝉发间为了固定凤冠的发卡逐一取掉。

感到头顶一轻的慕之蝉忍不住揉了揉头皮。

“至于为何他们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挖出我的棺椁,是因为地下太过潮湿闷热,我睡的不舒服,就把棺椁往上挪了挪。”宛遗君平静道,用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慕之蝉的手。

慕之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