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为夫

师娘威武 玉胡芦 3147 字 3个月前

(八)

两人从澡池里出来,悠然城的灯火已经点燃,夜市又将要起来了。

每晚的悠然城热闹得都彷如不在人间,花街坊巷莺歌燕语,叫卖的、揽生意的、争吵的,人头涌涌,噪声冲破云霄。

司芋站在台阶前,抚了抚香软的发丝,懒懒地伸了个腰。泡了一下午的天泉水,神清气爽。

岂料目光一瞥,竟然又看见陵诀独来独往在街市游逛。他像是只有黑色的衣裳,今日穿的是一袭玄黑斜襟飞鹰常袍,斜襟上挑着银丝的斜纹,在窄腰处束一抹玉带,清挺修长。本来没看见她,然而因为她这样一注视,他果然一个眼光便看了过来。

司芋伸腰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

陵诀最开始没认出她是谁,毕竟此刻的司芋锦衣华裳,满头珠钗宝饰,身段婀娜娇美,已经和十天前衣裳褴褛的模样判若两人了。

陵诀俊逸的脸庞默了默,几分狐疑之下,很快便确定了她就是。

小谷顿时又吓得打颤。虽说陵诀黑沉的气宇的确叫人忌惮,但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呀。

搞不懂。

司芋便把钱袋丢给小谷说:“小谷你往东跑,雇个马车回去,我往西跑,我们分开走,料他也不能够把我们怎样!”

唔。小谷接过钱袋,她瞧着陵诀的心神似乎全系在司芋一人身上,可她不能留下来陪她,小谷连忙叮嘱着:“那司芋你一定要小心点啊,我先走了。”然后皱着眉头失魂落魄地跑开了。

司芋这便从系统里花出四块金币,开启了两个时辰的导航标。

因为开启导航标之后,她的奔跑不会影响到旁人,也不怕撞到什么。

只可惜今天出门没穿那双淡紫色的初级护足布履,总穿一双也会腻的,不然还可以提高一下速度。

陵诀望着前边女人娉婷的奔跑背影,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能跑,就跟一只穿花蝴蝶似的。

两人一路一个跑一个追,不知不觉眼看要跑到城西了。城西这块是悠然城人流量最少、最穷、最荒凉的地方,平素基本无人来光临。

司芋跑得累了,这十天来每日待在客栈里摁系统,就跟宅在家里当手机奴似的,体力没先前猛。

没想到一回头看,陵诀英挺的身躯竟然还在锲而不舍。

司芋便泄气地往墙边一靠,停下来说:“陵诀,你还想要怎样?不是都已经扯平了吗,大不了老娘和你同归于尽!”

陵诀听得楞了一怔,几乎少有人唤他名字,竟然还是从司芋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口中叫出。

那枚琴坠是小谷主动送他的,在入悠然城时,那臭丫头主动与他结伴而行。既然白送不要白不要,陵诀自然收下。岂料小谷却又私下偷走。

他猜着名字应该是小谷告诉司芋的。她的声音甜润而脆,不料说话却几分的粗鲁。

陵诀抓起司芋的衣襟,悠然启唇道:“贱人,你还知道有个词叫同归于尽。”

司芋那么妩媚的脸颊对着他,他也只是淡淡的略过,美色在他眼里如同空气。男子的目光幽沉着,想来并没忘记先前被打的几十个巴掌。

这人压根儿不懂怜香惜玉,司芋也不打算对他示弱。

便放缓声音反问道:“不然呢?你我不是已经扯平了吗?我那日虽打了你,也是因为你先要杀我,后又试图羞辱我,我这是维护自身的权益。然后你碎掉的蛋和伤,我也给你赔钱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必如此死计较!我又不是没被你欺负?”

说着蛋的时候,陵诀的容色十分不好看,纠正道:“说清楚,不是我的蛋!”

司芋不小心便瞥了一眼他紧束的腰带,嘟嘴道:“是鹌鹑蛋。”

她的眼角有一点点眼泪溢出来,却无关乎情感,只是因为太近的对视而逼出的生理性眼泪。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陵诀本来是预备杀她的,怎的一时忽然被说动。

他便蹙眉复问:“把那日的歌词再给爷重复一遍。”

嗯?歌词?

司芋听得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踌躇着唱道:“你是说,‘super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是这句吗?”

陵诀默默听她唱完,奇怪的是,每次听她唱歌都会莫名的安静。

问道:“爱豆是谁,你对我唱歌何意?”

他蹙着浓黑的墨眉,陷入十分不解。司芋回想起他被自己煽倒在地后,仍然似乎迷惘的眉宇。

心想,原来是一根筋,都过去十天还在纠结这问题。

司芋就解释道:“爱豆就是我们家乡那里,长得好看又受欢迎的人。可是他们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午间的阳光也没你耀眼。我跟你说陵诀,人生得意须尽欢,世界那么大,风景何其多,你是如此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何必每天苦着一张脸呢?要多笑笑,笑笑就好看了,比如像我一样。”

司芋虽昧着良心自我唾弃,但不可否认陵诀长得确实迷人,容长脸,剑眉朱唇。那个澡池二楼三楼的所有白袍小哥,都没他的英俊。

她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捏住陵诀的嘴角,见陵诀似没有反抗,又试图将他往两侧扯开。

真的扯开了,司芋故意把陵诀线条分明的薄唇扯得像一只猪八戒,然后对他绽放出一个甜腻的微笑。

“比如像我这样笑。对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还有,要懂得尊重女生哦,每个女生都有自己的名字,别动不动小贱人,很损你的气质。”

陵诀的嘴角和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他从没有被拉过这样的表情。可是对司芋这个主动冒犯的女人,对她是正是邪完全看不清楚。

他是早晚得把她弄死的。

陵诀就俯身,凤眸注视着司芋娇美的脸颊,说道:“下次别再犯到老子头上。”

然后蓦然拂开袍袖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