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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芷水报以沉默, 他没有那么厉害。最起码萧景瑜的病他就治不好。看着王妃的脸色, 他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他说, 没问题, 他能治病。但是他知道,这次他恐怕是治不了了。

曲芷水沉默半晌, 还是说道:"王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别瞎说。"陶安然眼睛有些发红地盯着他, 勉强笑道:"王爷就是受伤了而已。战场上刀剑无眼, 肯定是哪里不小心伤到了。你去看看, 肯定就没事了。肯定会没事的。"

他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更像是说服自己一样。马车里顿时沉默下来。曲芷水没有反驳,军中既然特意派人通知了他,恐怕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了。

白露忍着眼中的泪意,不忍再看王妃。她出了马车与寒露交换,让寒露进车暖和一下,她在外面注意着道路。

陶安然其实心里清楚,这一趟恐怕不太好。去年萧景瑜受伤都是特意回府等着曲芷水救治,现在却是直接要曲芷水去军营。

曲芷水有自己的脾气,身体也受不住军营的苦寒。上次去军营呆了几天,回来还生了场病。这次却是半点废话没有,直接带着药箱去军营。

战场上刀剑无眼,萧景瑜身上那么多伤,也从来没有破例让他去军营里。这次却是特意要他去军营里。

萧景瑜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陶安然不敢想象那种情况,他宁愿这是一场乌龙。他希望等他到了军营,看到的是能活蹦乱跳的萧景瑜。然后他会很惊喜,怎么自己来了,到时候才发现是手下传错命令了。这不过是场乌龙。

陶安然如此希望着,闭上眼睛心里期盼着。他多希望老天爷是这样安排的。

马车一路疾行,道路上积了雪,本来白茫茫一片干净。车轮压过,露出一条条痕迹,像是白纸泼了墨,肮脏又丑陋。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陶安然被扶下马车时,才发现马车已经进了军营。他入目守营将士皆是肃然之色,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时,有人过来接应。

来者正是之前见过王妃的孙奋校尉。他板着脸,见到王妃连忙说道:"王妃,请快跟属下来。将军在营帐里等着您。"

陶安然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孙校尉。曲芷水也提着药箱紧紧跟随。

到了将军营帐,陶安然还没进去,就闻到好大一股药味。揭开帐门,他就看到里面好几个大夫正围在床边。他定睛看去,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的人正是萧景瑜,而他的胸口还插着一根利箭。

陶安然一时腿软险些跌倒,还是身边的白露寒露连忙搀扶着他起来,走向床边。营帐里还有其他人,似乎是在向他行礼说着什么,但他已经注意不到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萧景瑜。

陶安然移到床边,他摸着萧景瑜露在外面的手。手上没有血色,而且还有粗糙的老茧,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现在这手还冰凉凉的,陶安然只想把手捂热。

曲芷水一见萧景瑜的情况就心道不好,胸口插了利箭,这是在和阎王爷拖时间。他一边把脉,仔细查看伤口,一边问向身边的军医,"王爷中箭多久了,可有其他反应?"

军医虽然见惯了伤口,但这次受伤的人是主帅,而且位置凶险。他们虽然仔细看了伤口,但都不敢拔出箭矢,就怕□□后人撑不住。

好在现在曲大夫来了。当初曲大夫教他们如何使用酒精,他们也都见识过他的医术,也都拜服在他的医术之下。

此时听到问询,军医们犹如有了主心骨,连忙回道:"从将军回来营帐算起,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他刚开始还清醒着,似乎吃了药丸支撑着,后来就昏迷过去了。我们只能上了些药,不敢拔箭,怕止不住血,人撑不住。"

曲芷水看着伤口,回道:"这箭不能不拔,再拖下去他一样撑不住。你们几个等下按住他,我来拔箭。"

说完他看向一直呆呆地待在床边的王妃,轻声道:"王妃,您先起来,我来把王爷身上的箭矢拔掉。"

见王妃似乎没有反应,他连忙示意身后的白露寒露,让他们先把王妃带到一边。

陶安然被搀到一边,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曲芷水和几个军医围着萧景瑜,撕开他身上的衣服,切割开伤口附近的皮肉,准备拔掉胸口的箭矢。

陶安然木木的看着这一切,他嘴唇打颤,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随着萧景瑜身体一抖,那根箭矢被拔了出来,陶安然也不由跟着一抖。

箭矢上带着倒刺,□□后带着一些血肉。曲芷水额头冒出汗水,不敢眨眼地给伤口上药。血没有止住,他只能倒上一层止血药,然后厚厚地裹上纱布,挤压穴位,力求能够止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