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十九章

箭已在弦上却不得不临阵收兵,两人很是郁闷。

钱尔白沉下了脸,看向门外的视线仿佛要化作激光武器,将那个煞风景的人戳出几个洞来。

夏昶典本来正恨得牙痒痒,但难得看到他哥这样欲求不满的神情,他的心情又舒畅了不少。他斜着眼睛看着钱尔白,故意低下头用脸贴近了蓬勃的某处,听到他哥倒吸一口凉气,他满意地勾起唇,趁机道:“抱歉啊,今天真的是不巧,只好下次再补偿你了。”

钱尔白听着这熟悉的语气,无奈失笑,他坐起身来伸手捏了捏夏昶典的脸,“小屁孩,几辈子之前的事了现在还记仇。”

夏昶典呲开牙,笑得狡黠:“那当然,我记性可好着呢!”

两人被坏了兴致,好事只得就此作罢。钱尔白拉开柜门送夏昶典进去,分别前交换了一个吻。夏昶典站在出口处,回过头来冲钱尔白挥手,眼神缠绵哀怨,仿佛一场生离死别。钱尔白没有配合他的表演,说一声“早点休息,剩下的我来解决”,便“无情”地关上了柜门。

夏昶典扁了扁嘴,默默地在心里给钱尔白又记上一笔,然后慢腾腾地挪出暗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敲门声还在响,力道不轻不重,速度不急不缓,每敲两下就停五秒,即使没有人应声也坚持不懈,体现了对方极强的毅力与自律,不愧是联邦军队培养出来的男人,果然训练有素。

夏昶典看着小屏幕上一脸严肃敲着门的詹姆士,心中疑惑:自己平日里严格遵照人设,行事相当低调,除了他哥之外,和这公寓里的所有房客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从不主动接触,也很少被动交流。詹姆士对于他来说就和陌生人无异,两人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过。一个陌生人,大晚上的突然过来敲他的门,会是有什么目的呢?

不过他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去开门的意思。一来埃里克的性格孤僻,绝不会做出深夜给陌生人开门的事情,二来他哥说会解决这件事,既然有人代劳了,他便不需要操心了,安心休息就好。于是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换衣服睡觉。

钱尔白披了件睡袍,只将腰带随意系上,然后坐在轮椅上打开了房门。他看向隔壁门前的男人,问道:“晚上好,詹姆士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詹姆士刚刚抬起手来,此时只得先放下了。

“晚上好,亚当先生。我来找埃里克,有些事情想要对他说。”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看到钱尔白的装束时,他愣了一下,心中立刻升起不妙之感。他把视线抬高,似要穿过门缝看到房间里面。

钱尔白将门关小了些,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故意含糊地说道:“你来晚了,他已经睡了。”

詹姆士的目光被钱尔白的动作吸引过去,看到对方衣领下隐约露出的一丝可疑痕迹,不由得捏紧了拳,眼中带着挫败与不甘。他忍着心中的酸楚,艰难开口:“你们……已经……”

钱尔白似是没有听清,询问道:“嗯?什么?”

詹姆士喉咙哽住,再没有勇气去继续追问了。很显然,亚当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其实他早有预感,但在预感成为既定事实之前,人总是会抱有一现希望,尽管那丝可能微乎其微。来之前他决心要赌上全部尊严背水一战,但此刻现实则给了他重重一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穿着滑稽的服装在追赶着一辆永远比他先一步到站的车。

他感到无比难堪。“对不起,打扰了。”他收回视线,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钱尔白依旧满脸困惑,似是真的没有搞清楚状况。

待詹姆士走远之后,钱尔白关上了房门,一回身却险些惊了一跳——

夏昶典正坐在柜子边上晃悠着两条纤细的小腿,歪着头看着钱尔白,笑得像只夜探偷腥的小狐狸精:“亲爱的,不抱我下来吗?”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材质轻薄几近透明的白色衬衫,衣领也没好好系上,歪斜着露出白嫩的肩头。

看钱尔白没有反应,他扶着柜门向前探过身去,衬衣紧紧绷在身上,雪中红梅若隐若现。他咬着唇软软地威胁道:“再不来那我可走了啊?”

钱尔白忽地站起身来,抬手关掉了灯,然后大步走过去,抱起人直奔战场。不多时,漆黑一片的卧室里便响起了一声叠一声的羞人吟唱,间或藏着一两声哀求似的惊呼:“哥,你慢点!”

酝酿了一下午的告白就此夭折,詹姆士受了情伤,满心苦闷。他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但又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于是便像只游魂一样游荡在别墅里。

在命运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餐厅,打开冰箱拿出了几罐啤酒。拉环启动的声音在夜晚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有些刺耳,他索性把这几瓶酒全打开,一连声的脆响伴着泡沫翻滚,噼里啪啦的倒有几分热闹。

酒液入喉,酸苦冰凉,一口气喝完一瓶,他的舌头都被冻得没了知觉,心里的难受倒是消减了不少。

“借酒消愁果然是有道理的。希望明天醒来之后就能把这件事忘到脑后,重新恢复成那个从容自信的自己。”他将空罐子放到一边,又拿起了下一瓶。

他一心求醉,喝起来便失了节制,一会儿功夫桌子上就堆满了空易拉罐,看数量显然不止他之前拿的那几瓶。

最后一滴酒喝完,他想起身再去拿,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却看不清来人的脸,听声音知道这是个男人,但又挺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得凭感觉胡乱点了点头。那人似又说了句什么,不待他回答便将他拽起来,搀着他朝楼上走去。

詹姆士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扶他回房休息啊。他挺高兴,心里想着:这可真是个好人,明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就是看不清他的脸,找起人来可能要费点儿事。

这时,他被酒精侵蚀得混沌一片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乍现:不如先做个记号!

于是,机智的他张嘴便朝对方脖子上咬去,但因为酒精的干扰,他的攻击失了准头,最终却一口叼在了对方的脸上,牙齿磕在骨头上,他有酒精麻痹痛觉倒没什么反应,被他莫名其妙咬了一口的人则疼得想要打人了。

理查德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法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只得强忍着撒手不管的冲动,连拉带拽地将人弄上了楼。

詹姆士虽然喝醉了,但对自己的钥匙却管得紧紧的,不管理查德怎么问他都不肯交出来。无奈之下,理查德只好把人先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理查德的房间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单人宿舍,除了那张1.2x2的单人床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供人休息了。看着趴在自己的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詹姆士,理查德后悔不迭,但现在再把人拖出去又显得太过不近人情,自己作下的苦果只得捏着鼻子往下咽。

他憋住火气,从柜子里拿出多余的被褥铺在了地上。好在现在是夏天,睡地铺也不会着凉。

等他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他关了灯,打着哈欠钻进了被子。至于床上还趴着的詹姆士?管他死活!

夜更深,整栋别墅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就连小黑屋里盯着监控屏幕的剧组值班人员也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墙上的显示器无声展示着十六人紧闭着的房门,其中标着2-1的那个则被贴上了代表着“重点关注”的红色标签。

天亮之后就是告白日前的最后一天了,等待众房客的很可能会是又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