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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靠近一双皂靴,宋舟沿着靴子抬头,蔺外抱着剑,几日没合眼的少年神情憔悴,一贯明朗的眼睛布满血丝,抱着剑,剑柄上扎着一块白布。

“兄长的尸身还未封棺,你可要看一眼?”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她。

宋舟顿了顿,伸手接过拆封。

信有两张,一张是婚书,男方是蔺浮庭的名字,上面按着一枚红色指印,女方的位置只有一枚指印。

另一张是遗书。

蔺浮庭的字宋舟认得。他笑过她字丑,将宋舟惹急了,又用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委屈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气消了便立刻赔礼道歉,说要教她写字。

她被蔺浮庭握着手写过太多张字帖,那些字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落笔略显潦草,这封的笔触却尤其认真。

整个晋南王府都留给他的妻子宋舟,田地屋宅,铺子钱庄,在他死后一一转入宋舟名下。唯有一点,生不许改嫁,死与他并骨。

宋舟捏着信,纸张被捏的发皱,她咬着牙恨恨道:“骗子 。”

骗她拜堂,骗她签婚书,还要她为他守寡。

她气得直飚泪花,手背抹去眼泪,攥着信问蔺外,“他在哪儿?”

蔺外盯了她半晌,“兄长不许你见他,他说你怕鬼,见了他必然害怕。但我不服气,他等你这么多年,守你这么多年,总不能死后还见不到你。”

他转身,带着宋舟绕开堆积的山石,走到临时搭建的灵堂外。

灵堂飘白,白练三尺缠绕竹竿。

宋舟站在门外,看见木板上白布下那只苍白好看的手,艳红的绳染透了血,红得越发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