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小仙女

“谢谢,不。”

对面的人迟疑了片刻后说,然后,就退回了大门里。

年年瘪了瘪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呢?打面包这么好玩,傅安澜为啥不想打咧?

他总是独个儿,有点可怜,那他叫他,为啥他还不来呢?

“年年,你居然敢跟他说话?”保国的眼睛追着安澜的背影,惊呼,“他是城市人呀,恁干净,恁洋气,肯定不会跟咱搁一堆耍呀。”

保山看着年年,也感到吃惊:“我看见他光想藏起来,你还自个儿去跟他说话?”

年年吸吸鼻子,把手里的面包狠狠地砸在保山的面包上,翻了,他把保山的面包装进布袋里,然后才说:“再洋气,他来咱这儿了,也不能天天都独个儿吧?我想跟他耍咋着了?”

“嘶……你真毒气。”保国由衷地佩服道。

“他就是老小,还是傻子咧,不知怕人。”保山说着,又拿出一个面包,“等他再大点就不这样了。”

年年不理保山,用自己的面包,接着砸保国的。

差一点,保国的面包被砸得几乎竖直,忽闪了两下后却又倒了回去。

保山输掉一个面包,接下来该他打。

他先打保国的,翻了;他收起自己的,用保国的砸年年的,没翻。

保国接着砸,先砸年年的,翻了;把年年的装进自己兜里,再用自己的砸原本属于他但现在已经属于保山的那个。

动都没动。

保山说:“你就是嫌你自个儿的不好,故意不打翻。”

保国不承认:“没,我真的使劲了,它不翻我也没法。”

接下来该年年,他刚对着面包吹了口气准备打,西边传来高永春的叫声:“您几个打面包咧不是?等一下,算上大庆俺俩呗。”

年年停住手看过去,就见高永春背着他小兄弟,高大庆背着他小妹子,高红梅背着她小妹子,三个人排成一溜,东挪西跳,拣着好路往这边走。

保国喊:“那您快过来,人多打着更美。”

年年收起自己的面包,等着一会儿打多人回合。

“蜀黍剥完了没你就耍?你是一天不挨打皮就痒,看您伯一会儿回来我不叫他打死你。”

柴小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年年和保山、保国同时扭过头。

柴小丑瞪着保国说:“看啥看?还不好好坐那儿剥蜀黍?”

保山对着柴小丑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一篮蜀黍嘛,这儿才清早,保国耍会儿咋着了?到黄昏剥不完你再告状。”

“哎你这孩儿……”

“你别瞎吆喝了,俺一会儿都帮保国剥,你今儿想叫他挨打他也不会挨。”年年恶狠狠地乜斜着柴小丑,恨不得把这个恶毒的老女人一脚跺下沟堑。

“这可是您说的哦,”柴小丑完全不计较被小她两辈的孩子当众呛白,跟占了大便宜似的高兴,“要是到黄昏他剥不完再说。”

年年快被她给恶心死了,把面包往兜里一塞,过去坐在家庙门口的树疙瘩上,对保国说:“给篮提过来,咱先给你的蜀黍剥完再打面包。”

保国把装满蜀黍穗的荆篮提过去,年年拿起一穗蜀黍,小声说:“您奶奶真孬孙,俺都是剥一五升篮,她给你弄镇大的荆篮,大人一天剥一荆篮手也得疼死。”

荆篮,就是用荆条编的篮子,荆条比较粗,编的篮子也就比较大,比较粗糙,年年他们薅草都是?这种篮子,容积至少是五升篮的两倍,

保山跑过来,趴在年年耳朵上说:“这儿不能剥,咱要是这儿就帮保国剥完,柴小丑肯定后晌会再给保国拾一篮。”

年年如醍醐灌顶,一下扔了手里的蜀黍穗,站起来拉着保国招呼正好赶到的高永春三个人:“来来来,开始,看我不给您几个的面包全都赢完。”

柴小丑一直在瞄着这边,看到年年气得去剥蜀黍了,她本来已经开始偷笑,没想到下一刻情况就翻转了,她气哼哼地纳着鞋底,往井台那边走去。

井台边,孟张氏跟几个老年妇人扎堆,一边干着各自的针线活,一边聊天。

高红梅一过来,看到四国和增国,就嫌弃地对保国说:“你都不会给您兄弟擦擦鼻子?”

虽然太阳很好,可毕竟是季节到了,小孩子该加衣服了,可刘家的大人粗心,增国和四国穿的破烂又脏不说,还不够厚,两个人都冻得鼻涕横流。

保国看看增国鼻涕邋遢的小脸,为难地说:“使啥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