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路遇

“打小孩儿不都是打屁股吗?还能打别的地方?”

“不能。疼不疼?”

“可疼可疼。”

……

可能是聊天太高兴,年年觉得没一会儿呢,他们就到了岳家寺村头,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过的薛家店。

两个人站在村口的老榆树下,等杨小七和风调、雨顺过来,他们就要分手了。

这一停下,年年马上又想起了“渴”,他看着日头,舔了舔嘴唇,风调过来,正好看见,给他擦着汗哄他:“可快咱就到家了,到家就不渴了。”

杨小七问:“年年老渴孩儿?”

年年又舔了舔嘴唇:“有点渴。”

岳文勇抬脚往村里走:“您等一下,我去给您端点水。”

“唵……”风调想阻止,她是真的不想麻烦别人。

“你别管妞。”杨小七拉住风调,“还有恁远咧,不能一直渴着。俺都是这个村的,随便去谁家都能借口水,您等着啊。”

她抬脚跟过去:“文勇,别去找您同学啥的了,就是借口水,又不是啥金贵东西,就这头一家,我去借。”

岳文勇等着她,两个人到了路北第一家大门口,杨小七拉住岳文勇,让他在门口等,自己进去。

很快,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和杨小七一起出来了,杨小七端着俩水瓢,到门口,她把水瓢递给了岳文勇。

年年“咕咚咕咚”一阵狂饮,完了一抹嘴:“嗯,老美,不渴了。”

岳文勇轻轻扒拉着他的头发,不说话。

杨小七和老太太一起过来,看着三姐弟一脸的不舍。

三姐弟喝饱了水,跟杨小七和岳文勇、老太太告别。

老太太见了他们后一直就一句话:“咋会有镇齐整的妞咧!”

尴尬的风调手足无措。

生在柿林长在柿林,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她从小到大被夸的都是聪明懂事,干活利索有成色,从来不知道当面被人夸长相是如此让人不自在的事。

杨小七摸着年年的头说:“没事叫您姐领着你来俺村耍哦孩儿,俺村有可多有意思的地方,你肯定待见。

还有雨顺,俺文红您俩就错一岁,你来找她耍她肯定可高兴。”

年年接到邀请十分高兴说:“中婶婶儿,俺哥哥也说,我来了他领着我去那个寺里耍。”

风调微笑:“中婶儿,有空俺就来耍。”

……

离开村口,走过一道矮岗,回头看不到岳家寺了,风调终于松了口气:“可算过来了,那个奶奶太吓人了。”

年年惊讶:“那个奶奶一直夸你呀大姐,你还不待见她?”

风调斩钉截铁:“不待见。”

被不错眼珠盯着夸几十遍长的好,还是当着不熟悉的人的面,简直可以称为酷刑。

柿林已经遥遥在望,能看见四队南街几家的房子了,三姐弟心情愉快地继续赶路。

远远看见合作社的红瓦房,年年说:“姐,我想去看看有安欣姐姐的信没。”

麦假那次,傅安欣本来让他帮忙送信的,结果三奶奶纳鞋底的时候,大针突然断了,那是她最好用的一根大针,断了后她就剩两根怎么磨都磨不利的大针了,老太太决定去合作社多买几个。

针、顶针这两样女红必备品,田素秋她们一般很少让别人捎带,因为这两样东西要自己的亲自感受。

三奶奶也一样,她既然要去合作社,当然顺手就把傅安欣的信给带去寄了,让年年失落了大半天。

今天正好路过合作社,他希望有点意外之喜。

顺路的事,家里人也都知道年年在惦记傅安欣弟弟的信封,风调说:“中,一会儿你去,您顺姐俺俩搁外头等你。”

可惜,今天没有惊喜。

不过,意料之中,所以只有很少很少一丢丢的失落,没走到学校门口年年就过去了。

他又提了一个要求:“姐,您俩别跟咱伯咱妈说今儿我上椿树的事中不中?”

风调问:“为啥?”

雨顺替年年回答:“咱妈要是哪一天不高兴,可能连今儿这帐一块算。”

“哦——”风调记起来了,田素秋确实有这个习惯,根据心情决定事情的性质,今天她如果高兴,年年出去串门还爬高上低差点把自己给闹没命的事就不算个事,没准儿她还拿着当个乐子呢,可如果哪天年年因为类似的事情让她生气,那今天的事就会被翻出来再加上去。

于是风调点头:“知了,俺不说。”

于是,年年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得到祁长寿一拨亲亲抱抱举高高。

祁长寿被雨顺拉到里屋耳语了一阵,出来不仅可着劲夸了一番年年替他去看姨奶奶的孝顺行为,还决定摊几个煎饼以示鼓励。

年年吃了一大碗稀饭、两张半煎饼,就着煎饼的香味安然入睡,度过了美满幸福的一天。

只是第二天起床时他发现,自己的胳膊酸困的抬不起来了,腿也酸的快不会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