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大雨来了(2)

雨顺的衣裳刚才烤了个半干,怕她一身湿去三奶奶家不合适,春来给她披了两个单子,背着把人送了过去。

春来和雨顺一出门,年年就起来,把自己还湿着的裤子往身上套。

田素秋正把剩下的稀饭往瓦罐里盛,待会儿好给风调带,看见问他:“你还不直接钻被窝儿,穿那湿裤子干啥?”

年年说:“想尿,站门口不是老冷嘛。”

田素秋有点疑惑:“就尿一泡,你还怕冷?”

年年平时很皮实,冬天的夜晚起来尿,让披个棉袄他都嫌麻烦,总是嘴里呲呲溜溜喊着冷,还是光溜溜出去尿。

年年跳下煤火台,站在门槛上对着外面尿:“今儿不是有风嘛。”

田素秋看了他一眼,回头对着两个饼为难:雨大,就算用抹布多包几层,等走到饲养室也得淋透,可她把厨房扒拉了个遍,也找不出能保证饼不被淋湿的东西。

年年尿完跑回来,一看田素秋在用抹布反复缠两张饼,趴在煤火台上把一个小陶罐够过来:“给饼掰一下,装这里,要是今儿炒菜,你不也得这样装?”

田素秋摇摇头,拿过陶罐,掰饼:“我傻了,脑子里光抹布。”

年年趴在煤火台边,逗躺在拍子上吃手指的祁好运:“喊哥哥。”

祁好运没反应,倒是春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年年。”

“哎,来了。”年年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嘴里还说着,“妈,俺去老场庵了,你搁家等着俺姐回来啊。”

田素秋一愣,跟着追到门口:“您俩干啥咧?不说好了您搁家睡吗?”

春来已经走到院子里,和年年碰上了头,他拎起年年往背上一放,直接往外走:“妮儿将过百天,咋能住老场庵?年年俺俩去,你别管了妈,搁家等着风调就妥了。”

“啧,您这俩孩儿……”田素秋急得跺脚,“年年那毛病,进去那屋就得哕。”

春来和年年已经到了大门口,年年扯着嗓子说:“你将说的,开着门跟窗户就没气儿了,俺就开着门跟窗户睡。”

田素秋看着两个人出了大门,迅速消失在雨里,拍着心口往回走:“哎呦,这俩孩儿咋镇不听话咧?真是长大了,有主意了……”

看见装了一半的蜀黍饼,她一边往外掏,一边对祁好运说:“您二哥个小孬孙,都打定主意去换您大姐回来了,还跟真的样给我出主意。”

天黑下来后,风就小了很多。

走刘老三和祁三嫂家东边的过道,虽然路有点窄,但没有大的坑坑洼洼。

春来背着年年,路上滑了好几下,不过都没摔倒。

饲养室和村子挨着,但三面都没有人家,已经算是野外了。

年年看到茫茫大雨中饲养室模糊的轮廓,想着风调此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的样子,为自己的决定使劲高兴了一下。

两个人走大门,一进大院,就看到了东北角一点微弱的亮光。

春来说:“年年,一会儿进去你就站到门口,别往里头去,你要是走到里头一哕,您大姐说啥都不会叫你搁这儿睡。”

年年说:“不会,我一直站门口吸院里的空气,坚决不哕。”

雨声大,风调没听到脚步声,等春来把年年放在门口她才跑出来,高兴又惊讶:“哥,年年,您俩咋来了咧?咱妈咧?”

老场庵前面没有走廊,但房檐比一般民居宽很多,加上风向对,房檐下没有潲雨。

年年站在门口,十分兴奋的样子对风调说:“咱妈叫咱哥俺俩说服了,她也觉得叫好运住这儿不中。所以,这几天您先搁家睡煤火台,咱哥俺俩住这儿。”

风调说:“我就说了,妮儿才百天住这儿不中,咱妈不听,这就好了。

不过年年,你也不能住这儿,我自个儿搁这儿就中,哥你也走吧,还去新场庵那边睡。”

春来拉着风调的胳膊把她推到门口,直接把单子往她身上一披,拉着她就走:“咱妈搁家等你吃饭咧,快走,我给你送回去,还得赶紧回来,年年独个儿搁这儿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