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跑题 新班主任(捉虫)

一声清脆的响,是田素秋把自己的筷子摔在了饭桌上。

她沉着脸怒视风调:“将那话,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脸变的太快,风调吓懵了,看着她气都不敢出。

其他人也都停了筷子,觑着田素秋的脸不敢动。

田素秋指着风调的脸说:“叫别人欺负了,遇见不顺心的事了,不说欺负回去,不说想法叫自己过好点,去跳井死,你觉得自己可有骨气,可有本事吗?就这,你还敢当着雨顺跟年年的面说。”

风调喘了口气,咽唾沫。

田素秋手指戳在风调的额头上:“你那叫杀材,叫窝囊废,叫没骨头,知不知?”

风调低下头,喘气。

田素秋收回手,冷笑一声,拿起筷子喝了口稀饭,神色淡淡地说:“风调,雨顺,您俩是女孩,以后早晚得结婚嫁人,您俩给我听好,以后您要是结了婚,发现自己嫁的人不对,不说生法叫自己的日子过好,而是寻死觅活,或是跟李春花那样,窝窝囊囊忍气吞声,活得连条狗都不胜,您俩就别回娘家了,也别跟人说您姓祁,是我的妮儿,我丢不起那人。”

风调抬起头,小声说:“妈,我是听见孟茅勺跟刘老三他俩,太恶心了,顺嘴胡说咧,我才不会跳井咧。以后我要是结了婚,婆家人敢欺负我,我给她家的天翻了,翻完我就回咱家,不跟他们过了。”

田素秋不紧不慢地吃着馍,斜睨了风调片刻,“切”的一下笑了:“这还差不多,像我生的妮儿。”

饭桌立刻活了。

雨顺冲风调做了个鬼脸:“呃——,姐,看你,好好的胡说一句,给咱妈气成那,耽误俺半天不能吃饭。”

田素秋说:“我不气,我就是看不得谁长得蹦精蹦能有手有脚,叫别人欺负死都不敢放个屁。”

风调使劲点头:“知了妈,以后我不再胡说了,我也不会活成那样。”

春来说:“你肯定不会成李春花那样,就算一辈子不结婚,咱伯咱妈也不可能叫你寻孟茅勺跟老三大爷那种人。”

祁长寿给田素秋夹了一筷子菜:“你放心吧,有你这样个娘,咱家的孩儿都成不了窝囊废,风调跟雨顺将来到婆家,她们不欺负自个儿女婿就算不错啦。”

雨顺一扬头:“就是,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想欺负我?哼!”

田素秋看着雨顺笑:“我教您不受欺负,可没教您欺负别人,都是人,你不愿意受欺负,别人就愿意?

两好搁一好,知不知?”

雨顺点头:“嗯,知,人家对我好,我也对人家好;谁想欺负我,我再欺负他;咱不先欺负人。”

祁长寿看着雨顺笑:“小厉害妮儿,你成精吧。”

年年看着两个姐姐,不开心:“人为啥非得结婚呐?我不想叫俺姐去别人家。”

春来说:“没法,从古到今都是这样,人长大就得结婚。”

田素秋把一个金黄的小蒜瓣放在年年的碗边,看着风调,温婉地说:“还有啊孩儿,以后不能说啥命不好,不能自己咒自己。

你要是命不好,就生不到咱家,该生到孟老栓家去。”

风调咧嘴:“哕,我才不咧,生到他家还不胜生成个猪。”

年年附和:“就是,二妮就说,她下辈子想当小虫儿,不然当花、草也中,只要不生到孟家,她说当啥都中。”

孟老栓,就是孟二妮他爷,孟张氏的丈夫,李春花的公公。

五队的人都知道,孟张氏确实泼妇不是东西重男轻女,可孟家最重男轻女的,是孟老栓。

整天不声不响,看着老实木讷的孟老栓,不但极度重男轻女,脾气也极坏,年轻时三天两头打孟张氏,每次都是往死里打。

孟张氏在娘家地位低,到了婆家地位更低,为了活命,为了少挨打,她时时处处都在讨好孟老栓,辱骂家里的女孩子,欺负只会生女孩儿的儿媳妇,只是她讨好孟老栓的手段之一。

孟老栓和孟张氏实际上还生了好几个女儿,生出来直接溺死了两个,抱给别人两个,剩下的两个,被他们给两个儿子换了亲。

不过,孟茅勺和李春花不是直接换,而是因为属相,多家合作。

孟老栓当初找了几个媒婆,让她们寻到了几个跟他一样不把女儿当人的家庭,几家推磨式换亲:孟茅勺的小妹子,嫁给了个三十多岁、智力还有点问题的罗锅,罗锅的妹妹,嫁给了六角楼一个兄弟姊妹特别多、家特别穷患过小儿麻痹的男人,……,磨转着圈各种推,十七岁的李春花嫁给孟茅勺,为她当时已经快三十的大哥换了个不满十九岁的媳妇。

柿林村至今还有很多人记得孟老栓的名言:嫁出去的女人,以后是生是死,跟娘家都没关系。

伺候公婆和男人,是女人的本分,做不好的,打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