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少万兜鍪

经贸大宋 君泗吾 3202 字 2022-10-01

即便是多年前认得的故人,秦涓也清楚,这个人是从凉州逃出来,是被扩端王的人通缉的犯人。

估计己经辗转,逃去了可失哈儿,又从可失哈儿回到罗卜。

其实这个人,秦涓是不敢用的,因为这个人来头太大,如今又犯了事。

直觉告诉他,若不曰曰说清楚,这个人还有可能成为日后他曰曰的矛盾点。

可疑的身份,强大的能力,诡秘的形迹,优秀的谈吐,还有不寻常的气度,都显得这个人不一般。

若是除去是商人外,他还可能是细作或者是其他。

但事情往往要辩证的去看,这样的人若他敢用,这个人会带给他难以想象的宏利和未知。

只是,他更清楚,这样的人用或是不用,他都得去询问大永王曰曰。

此人闲谈一会儿,秦涓深觉自己眼界都开阔了不少,此人去过许多位置,甚至九年前从金国到耶路撒冷。

十几年间陆上战争不断,现而今去耶路撒冷的商人一般是走海路,走陆路能活着回来,就能知道此人拥有非凡本事。

此人言谈风趣,举止谦和有度,秦涓喜欢和他闲谈,他也知道这样的人其实谁都能说道一块去,因为这样的人的格局包容了其他人的格局,单凭这一点,这样的人其实也是可怕的。

秦涓怀着结识新的朋友的欢喜与一份惴惴不安的猜疑,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男人三十三岁,名唤郭邮。出生河西肃州城,早年间随其父在辽州经商,后来辗转又回到肃州。第一次去西边跑商是十六岁开始,再后来随行的商队在耶路撒冷大赚一笔,因此而发家,他活着回来后在沙州一带建立了佛道商会。

秦涓对郭邮说明日在罗卜城门口等他,他带他去见大永王。

郭邮又是何等心细之人,这时已察觉到秦涓对他的怀疑。不过像他们这种常年往返各个国家的人,也难免不被人怀疑。

郭邮带着人离去,旦木走过来,却并没有秦涓说什么,反而是跳到羊舍前的木桩子上,瞧向远方。

秦涓立刻意识到,恐怕是给旦木送信的鹰要到了。

自旦木来罗卜城后,那鹰来过一次,来之前旦木就一直蹲在木桩子上眺望远方。

秦涓怕他着凉了,递给他一件大氅。

旦木嫌他烦,推开他。

秦涓:“……”

行吧,不打扰旦木和那只鹰隔着八百里路交流了,他进屋剪羊毛去了。

这日晌午过了,来运走羊毛的牛车过来了。

在士兵们的帮助下,秦涓将羊毛装车,等那些收购羊毛的商人要离开了,旦木还站在木桩子上。

那些商人诧异的看了几眼旦木,带着疑惑离开。

秦涓都想问旦木,今日怎么站在木桩子上这么久了还不下来。

正当他想问的时候,旦木突然向着东北面的草原狂奔而去。

秦涓一愣,迅速去追。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只鹰应该是出了事。

训鹰的成本高昂,在草原一个训鹰师可能一辈子只能训三到五只鹰,而这样的训鹰师,草原每五千人里只有一个。

旦木跑的很急,对他来说,如果鹰出事了,他们伯牙兀的消息网就会断。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断。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鹰在送消息之前训鹰师都会给每一只鹰检查身体。

每一只鹰出发前都是最好的状态,所以一般鹰不会出问题,除非有人为因素。

秦涓追不上旦木的速度,毕竟那是个轻功极好的少年。

他跟着跑了一里路后停了下来,记住了旦木离开的方向。

他往回走,回羊舍换马。

“我出去会儿,如果夜里不回来,你们看好羊。”秦涓对士兵们简单的吩咐之后骑马离去。

直至夕阳西下,他也未寻找到旦木的踪影。

他开始慌了,不应该这样的,从旦木离开他的视线到他骑马追来并没有多久,不该追不到人的。

他拿出一管自己做的短笛,吹出声音来,旦木听到了,一定会回头的。

从那日听了赵淮之的箫曲之后,他突然喜欢上了乐曲,买不到箫笛子,他按照自己的想法用木头自己做了一个短笛,能吹出很响的声音来,只是不能成曲。

他没有感受到四周有么风吹草动。

旦木大抵是不在这附近了。

他微皱起眉,想在太阳彻底落地前再继续找一找。

于是,他继续向北,当他意识到他已距离官羊场约十五里远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

现今是岁末,天黑的特别早。

因为罗卜城附近的牧户都往城内去了,这里的村落基本没有人住了,留下的只是空空的破烂不堪的房舍,那里没有人住,但他可以去找一找,或许旦木走累了会在那里歇息一会儿。

他快马骑过去,却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时他下马,不敢再大张旗鼓的走过去。

他走的很慢,直觉告诉他远处的房子里应该是住进去了人。

有可能是商旅,也有可能是从更南边的山脉上下来的外族人,或者是劫匪马贼之类。

他不敢大意,也不想回去了,他得先查清楚。

当秦涓缓缓靠近村落,却又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连马匹都没有见到,怎么回事,他察觉到不对劲,刚回头想往回走,却见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那英武俊秀的男人轻勾起唇:“一个人若是在同一件事上犯两次错就是愚蠢,若是我没有察觉到是你,你这里……”他的手伸向他的胸口。

“又是一箭。”

他的声音出奇的冷,秦涓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

也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宁柏的差距很大。

宁柏能两次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现,而他做不到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宁柏的出现。

男人再度勾起唇角:“至少你这一次,懂得了小心翼翼的接近。”

秦涓许久才开口道:“你一个人来的?”

“你觉得呢?”男人抿唇一笑,反问他。

秦涓紧绷着的神经稍稍缓,再看向他:“你一个人。”

若不是他私自到一个王爷的封地,就是带着从大都来的任务而来,还有可能他是要去虎思斡耳朵,毕竟前不久他在和郗吉小姐议亲。

“若我是偷偷出来,你现在会怎么做?会不会去大永王那里告我一状。”宁柏抱着胸,问他。

“你明知道我不会。”

得到这样的答案,宁柏很受用。他踱了几步又问秦涓:“你来此,是为何事。”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一出现,秦涓就收到了消息吧。

差点把旦木的事情忘了,秦涓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孩子经过。”

“男孩?”宁柏眯起眼,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利,在找一个男孩子吗?

秦涓点点头。

“没有。”宁柏的语气冷了一些。

秦涓皱起眉,如果宁柏都没有见到旦木,那是他追错了方向?

“你来这里做么?”秦涓抬起头看向他。

“现在才知道问我。”宁柏走近了些,“我的铁市司办的怎么样了,趁着大永王大婚,我有三千斤铁器要运到撒马尔干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