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千里夺夫路

经贸大宋 君泗吾 5068 字 2022-10-01

但秦涓私心希望伊文王世子能得到河西走廊。

“你为什么在这里。”

出乎万溪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小狼崽的思绪没有跟着他的在走,还试图牵着他的思绪走……

几多日不见,狼崽在经历过死亡后显而易见的成长了。

万溪笑了笑:“本官又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河间府本来就是我的家乡。”

他出生河间府,只是后来随养父去大斡耳朵几年。

“你不留在大都保护大都百姓却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大都,你又不是如宁柏大人一般的将士,即便是乃马真后要派个人送信也不会找你一个五品以上文官,所以,你是偷偷出来的。”秦涓毫不畏惧的看向万溪的眼睛,“所以你为何出来?不会是专程来这里等我,那便是专程来此等其他人……”

说话间他已上前数步,与万溪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

万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不敢正视这头狼崽的眼睛,不可能!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猜到!

一切的布局缜密无破绽,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可能猜到!

所以他明白了,秦涓只是瞎猫撞死耗子,秦涓想通过这些话语来试探。

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只是还保留着赤诚之心所以城府还不够。

真是有意思,在吉哈布大营的签兵奴隶营那种吃人不吐骨头、既肮脏又下贱的地方呆了五六年都还能保留一份赤诚与善良……

万溪抿唇一笑,恢复了淡然与从容。

“我来这里自然是带着任务,你非官非将无权问我,伊文王世子已回大都,河间府里你不宜久留,晌午之后会有人带你回大都,若明日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万溪说完,伸出手捏住秦涓的下颌,秦涓一反抗,立刻被身后两个高壮的猛汉给押住了。

秦涓想摆开他们的钳制,那猛汉反应过来,猛的掐住他的脖子。

猛汉:“老实点,少遭罪。”

万溪像没事的人一般,勾唇说着其他的:“难怪曰曰会让你戴面具,这张脸可真是好看。”

他的眸似乎是闪过一道精光,他松开手,又让两个手下放开秦涓。

一刻钟前看到这张脸,即便此前没有见过这个孩子的真面目,他也认出了他。

这么多日不见,长高了好多,应该是到了猛窜个子的时候……

秦涓恨的牙痒,若不是这货可能是狐狐的师兄,秦涓恐怕会忍不住想捶爆他的狗头。

万溪让他滚回大都去,万溪凭什么管他啊。

万溪抿唇一笑,对手下的人吩咐:“先看住他。”

秦涓被软禁在这里了,他们不让他出去,阿奕噶给他的牌子压根不管用。

到了晌午的时候果然有两个骑兵过来,押着他上马车。

他们是把他绑上车的,还对马车夫吩咐:“这小子很凶的,会咬人的那种,不到大都不给解开绳子,否则你们后果自负。”

秦涓:“……”

马车上还有其他的小官员。听到骑兵这么对马车夫说,都不禁看向他。

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啊,这么凶的吗?

秦涓讨厌被一群人当猴看,一转头向他们龇牙。

一时间那几个小官吓得抽吸几声,也没再看他了。

他们现在相信了,可能真会咬人……

“到大都把他交给内牙就好,让他自己回去。”

马车外骑兵还在和马夫说话,还将给秦涓准备的行囊交给马夫。

“他吃的可多了,你也别忘了给他喂吃的。”

骑兵这么一说,马车内有官员笑出声来。

秦涓听的火冒三丈,万溪手下的人和万溪一样啰嗦!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离河间府,这还是秦涓第一次坐这么大的马车,四匹马,两个马夫,马车内能容纳八个人,且一点也不拥挤。

这是蒙人运送官员的官车。

到了天黑,马车停下了,官员们在吃东西。

那老实巴交的马夫还真拿着行囊进来给他喂东西吃。

秦涓想要让他解开绑着的绳子,马夫不敢。

马夫取出行囊里的饼子喂他吃,还问他吃不吃牛肉干。

听到牛肉干,秦涓恨不得把车都掀了。

万溪这狗比就是故意的……他不吃牛肉,不吃牛肉,他不信万溪不清楚。

秦涓别过小俊脸,马夫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孩子不吃肉啊,那我喂你馕吃……难怪这么瘦……”

马夫光给他喂饼子和水,牛肉放久了坏掉了也是浪费,马夫自己吃了。

秦涓看着马夫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啃肉,他不禁眼泪汪汪起来……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也想吃肉了。

有羊肉最好了……鸡肉鸭肉也可以。

吃完了,马夫在车板上躺了半个时辰后,他们继续赶路。

第四日清晨,他出现在大都内牙处亭子里。

这时,马车夫才给他松绑,把行囊交给他,似乎是怕他捶他,马车夫将行囊一扔便撒丫子的跑了……

秦涓无语的将绳子扔在地上,拾起地上的行囊。

只见行囊里除去一些没吃完的东西,还有一包银子,及半块漆黑的面具。

秦涓愣住了,他皱起眉,这万溪到底是哪边的!!

若是真想害死他,也不至于对他如此。

可是被万溪害过一次了,他也不想相信万溪这种人。

他戴上面具,这时有内牙守卫向他走来。

“这不是你该站的地方,快滚!”内牙的守卫朝他吼道。

“我是伊文王世子的人,麻烦你帮我禀告伊文王世子。”他将行囊里万溪给的牌子取出来递给守卫。

守卫认出了牌子,又看了他数眼:“你等一下。”

约莫半个时辰后,守卫带他去伊文王世子落榻的宫殿。

只是曰曰不在,极布扎也不在。

他进院中的时候,只有松蛮蹲着院子里,在墙角玩泥土,一个奴才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也不敢站的太远。

松蛮将树苗插进土里,自言自语的问道:“小树苗你能活的吧……至少能活到秦涓哥哥回来对吧……”

不知怎么,一股酸涩的情绪,自秦涓心底升起,他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直到奴才看到了他,震惊的喊了一声:“……秦侍卫?”

松蛮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松蛮是欣喜的,扔掉了手中的小铲子跑了过来。

可是,在离秦涓一米不到的位置,他停下了,豆粒大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你还回来做什么呀,你不回来了啊!他们都说你死了!你怎么还回来!呜呜呜……”

松蛮哭的一抽一抽的,站在墙角的小奴才也跟着抹眼泪。

秦涓胸口闷闷的,丢掉了手中的行囊,蹲下身,将他搂进怀中,他的脸紧贴上松蛮的泪脸,温温柔柔的轻唤:“狐球儿……狐球儿别哭了。”

松蛮哭的更大声了,推开他,小拳头捶着秦涓的胸口。

“你还回来做什么呜呜呜……你让我伤心过一次了还不够吗?若你以后再出事我还得在重新伤心一次……呜呜呜!你太坏了!狐球儿已经不喜欢你了!狐球儿不要你了!”

秦涓捏住他的小拳头,置于唇边,声音低低柔柔的:“狐球儿若不要我,我要狐球儿便好……”

他面具下的眼眶红红的,才说完这一句,心已疼得恨不得裂开了。

松蛮哭的嗓子都快哑了,才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睡去。

刚才还说不要秦涓了,这会儿任凭怎么动,都松不开他的小手。

哭过之后的松蛮小脸脏兮兮的,秦涓想将他放在床上,才一松手,松蛮搂着他的手便更紧了。

“……”

松蛮不放开他,秦涓也没办法去做其他事,只能告知小奴才:“你先出去吧,我会照顾松蛮,王世子回来后来告知我,麻烦你了。”

小奴才领了吩咐便带上门退下了。

看得出来,松蛮这些日子瘦了许多。他摸了摸松蛮的脑袋,有些心疼。

不知什么时候,秦涓也睡着了。

他躺在榻上,抱着松蛮,仿佛是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微风拂面,带着草叶的清香。

他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此熟悉,像是旦木……

恍惚间他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景致,白云、原野……草地上奔跑的牛羊。

旦木牵着松蛮在草地上放风筝,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少年坐在那里……他看不清是谁。

像狐狐,又像赵淮之……

胸腔里,他的心脏似乎是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狂奔过去,却只觉得白衣少年的脸,始终如一团白雾。

他踏近一步,少年就会离他更远一程。

周而复始,山一程,水一程。越来越远……

最终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也只有旦木银铃般的笑声还萦绕于耳。

当他醒来,惊坐在床榻上。

哪里还有松蛮,只有一个为他把脉的郎中。

郎中见他醒来,对门外唤道:“王世子,他醒了。”

原来,这一睡,他一直睡到了这日深夜。

伊文王世子快步流星的进来,坐至秦涓身前。他一身华贵的紫衣,胸前戴满了明贵的首饰,就连冠帽也看着极其贵重。

这一瞬,秦涓意识到,曰曰应当是封了王。

曰曰看出了他的想法,勾唇一笑,告知他:“分封河西以西,封号:大永。”

曰曰不喜欢大永王这个称呼,当然他也不喜欢别人唤他伊文王世子。

秦涓看着他突然笑了,几分心酸又有几分释然,许久他才说了一句:“王世子求仁得仁。”

曰曰怔然一瞬,露齿一笑:“求仁得仁。”

没有什么不好,也不是最好,只不过是时局窘迫时最理想的抉择。

不争不抢,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