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是永昌伯在街头遇到的,当时他吃醉了酒正往回赶,柳氏匆匆奔过撞坏了他的酒壶,柳氏认出他是永昌伯,以为那酒壶价值不菲她赔偿不起,便主动委身于他。其实那酒壶压根不值钱,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自己送上门,永昌伯怎么能不占这个便宜?有了年轻新鲜又豁得出去敢和他尝试新花样的柳姨娘,他对钱氏就更不上心了,此时柳姨娘靠过来,永昌伯当即将钱氏的事儿给忘了,对林环说改日再说,搂着柳氏就回了屋子。自然也看不见身后林环饱含怨气的眼神。

屋子里,柳氏给永昌伯倒了酒,一边主动往永昌伯怀里挤,一边道:“伯爷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您当真一句话就能保钱姨娘回来?”

永昌伯呷了口酒,“嘿嘿,你是不是吃醋了。”

柳姨娘却一脸担忧道:“其实,我是在为伯爷您担心。”

永昌伯心里不以为然,这个柳氏不过是个不识笔墨的平民女子,她能提出什么好意见?不过表面上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你说说。”

柳姨娘道:“要我说,您要是一句话就能保钱姨娘出来,那为何不去保大公子呢?”

听到林子欢,永昌伯眼神沉下来。

柳姨娘却半点不怕他,仍继续试探,“伯爷您想想,大公子终究是您的长子,还是禁卫军副统领,眼见着陛下也钟爱他,多少大户人家子弟想往陛下跟前去都求不到,如今眼看着您要过上好日子了,却被钱氏母子搅合了,您心里难道就不气?这二公子再出息,终究是妾室所出,又没有江家相助,日后至多借着您的威名做个小官,大公子就不同了,您与他如今虽然闹得难看,可终归是亲生父子、血脉相连,若是在此时此刻有您出面为他解释两句,将他从生死攸关的当口救出来,那他如何能不感激?今后如何敢不孝敬您?您昨日不还说有一群朝臣向陛下弹劾您,要是能将大公子救出来,一来,有他为您张目,圣上也会留几分情面,二来,禁卫军副统领一年的俸禄可不少,况且他是天子近臣,平日里也不知能从天子手下拿到多少赏赐……”

这话若是别人来说,永昌伯肯定不会听,毕竟谁知道那些人打的什么算盘?可柳姨娘这么说出来,那效果就不同了。

毕竟是新得美人,正是新鲜稀罕的时候,更何况柳姨娘无父无母,如今又成了他的妾室,只能依附于他,她要是想过得好些,可不得拼命为他着想?所以她说的话必然是真心实意的。

永昌伯渐渐被她说动了,其实说实话,他还是很在意林子欢这个儿子的,因为林子欢给他长了不少脸,要不是挨那一顿打,又有钱姨娘在旁边挑拨,永昌伯怎么也舍不得将这只能下金蛋的鸡给扔出去?先前他是认为林子欢已经不听话了,才义无反顾地舍弃他,可如今事情有了转机,若是他借此波折修复一番父子关系……

永昌伯越想越坐不住。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林子欢的感激,要是林子欢肯将俸禄和这些年天子的赏赐交给他,那他账上又能多不少花天酒地的钱。永昌伯头一次做事如此利落,一口热酒吃完就马不停蹄赶到了京兆府衙门。

李锦元此时正带着大理寺卿在京兆府衙门等着,一众属官在旁陪同,眼见天色愈暗,大理寺卿越发茫然不解,少卿,一名小吏几步奔进来,禀道:“大人,永昌伯来了。”

李锦元便道一声果然如此,对大理寺卿道:“看吧,人来了,这案子可算是能了结了!”

……

不久后,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理寺卿重复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那天你报案说林子欢殴打你的事,全是误会?”

“自然是误会!”永昌伯斩钉截铁,这笃定的态度就跟当日他一口咬定林子欢殴打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公堂外又围过来一群百姓,全是衙役们悄悄找过来的。

大理寺卿便道:“既然如此,现下当着百姓的面,您能否再说一次。”

百姓?永昌伯回头一瞧,见外边围了一群百姓,他浑噩的脑子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突然围过来这么多人?

但转念一想,人不是越多越好吗?等那逆子知道了,还不得对他感激涕零。于是永昌伯说话越发大声了,恨不得方圆几里地都能听见。

“确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他说了一番当日妾室钱姨娘给他下药云云,把当日半推半就的自己说成了被钱姨娘用药强上的可怜人,“为了离间我们父子,那小妇好狠毒的计谋,还故意蒙上我的脸,可怜我那长子年少单纯,误以为是有下人在房中厮混搅扰他生母安宁,这才不管不顾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