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忘情了,竟忘了自己不能喝醉的毛病,又似乎是要多喝点酒壮胆,一边说话,竟一边拿起酒壶又喝了几杯酒。

“我好欢喜,真欢喜,昨夜我欢喜得一夜没睡。”

他酒量差得连小孩都不如,花宜姝听着他这般直白说话,心里明白他已经醉了。可他也仍不看她,只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说不能见面的那几日他有多想念她,一边夸她今日有多美丽,穿着吉服时有多高贵……

花宜姝被他夸得都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发烫的脸颊,“陛下,可不要再夸了,我读书少,没那么多词儿来夸你。”

闻言,李瑜终于侧头看她,烛光下他漆黑的眼睛里仿佛发着热烈的光,“我们已经成亲了,不必再喊我陛下。”

花宜姝这才发觉,李瑜已经不再自称“朕”了,她惊讶,成不成婚,原来在李瑜心里区别这么大吗?这一刻,她仿佛又走近了李瑜一步,于是她笑起来,“那喊你什么,夫君?”

李瑜摇头,眼睛亮亮的藏了七八个星子,“听玉,你喊我听玉,这是我的字。”

“听玉?”花宜姝喃喃,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儿。

然而李瑜是并不介意自己的字像女孩的,听着花宜姝喊他的字,他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他捉住她的手牢牢握紧,呼吸里带出几分甘醇的酒香,“就是这般,我们是正经夫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听出他语带兴奋,花宜姝好奇道:“哪里不一样了?”

李瑜眼也不眨道:“从前我们是无媒苟合,如今我们是双宿双栖。”

花宜姝:……

第174章

花宜姝确定李瑜这下是真醉得厉害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可仔细想想,李瑜说得也没毛病,他们俩的经历,放在寻常人身上,可不就是无媒苟合?可因为李瑜是天子,旁人不但不敢说闲话,反而要万分殷勤地奉承。

可是……

花宜姝声音娇软,甜甜道:“陛下说错了。”

李瑜当即蹙起眉头,花宜姝见状不慌不忙地改口,“听玉说错了,无媒苟合这个词是用来骂别人的,可我们真心相爱,怎么能用这样的词?依我看,你我应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云雨巫山也枉然。”

“金风玉露一相逢……”李瑜喃喃念着这番话,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心肝你说得对!”

哟呵,连心肝都出口了,明日你起来后,可别又抱着被子在心里鬼哭狼嚎。

花宜姝忍不住抿着嘴笑,就听李瑜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两心同……我们经历了千年修行才能有今天,可是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这百年里划去你我未相识的十年,再划去一半睡觉吃饭的四十一年,再划去一半应酬做事的二十年……你我完完整整在一起的时间,也许连二十年都不到,二十年委实太过短暂。”

说出这话时,李瑜年轻的面庞上竟生出了对生命渺小转瞬即逝的无奈,“正是因此,我们一朝一夕都要万分珍惜。今日是我们成婚的大好日子,我们在天地见证下结成夫妻,也在祖宗牌位前立下誓言,还有全城几十万百姓见证了你我结合。这般缘分,千千万万对夫妻里也难出一对。”

李瑜平素是个寡言的,但是一旦喝醉,仿佛就将另一个自己放了出来。花宜姝听着他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肉麻话,简直想要在他看似冰冷淡漠实则温热软嫩的面颊上咬一口,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吧唧一声,李瑜微红的面颊上被印上一个胭脂印子,他面庞更红了,火烧云一般从脖颈蔓延到眼角。眼见花宜姝还要再来一次,他一边伸手抵着她一边往后躲闪,“不要如此,朕和你说话呢,你好好坐着!”

花宜姝搂住他耍赖,“可是新婚之夜,妾身就想搂着陛下共赴云雨,陛下想要与妾身说话,也可以一边做,一边说呀~~”

她撅了下嘴,旁人做这副姿态,多少有些矫揉做作的丑态,可花宜姝这般姿态,反而愈发显得娇媚惑人,她的眼神,她的嘴角,她的神情,每一处都欲语还休风情万种,直教人恨不得永远搂着她,缠着她,哪怕死在她身上也甘愿。

李瑜自然也看呆了半晌,烛光下他目光凝在她脸上,却只有被美貌震撼的痴态,而没有半分令人厌恶的淫邪。

花宜姝玉白的手指轻轻抚过他鬓角眉梢,她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只有李瑜不像个男人,哪怕床上被翻红浪,李瑜的眼神也永远是干净的,像一泓让人不忍心玷污的清泉。她真是一步步、一步步,被这个人引诱着走向了一条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路。这条路没有她所想过的刺激、壮烈,却很温暖,温暖得让她常常忘记野心,至少此时此刻,她觉得无论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不重要了。她很愿意去做李瑜身边一个安安分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