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避而不见

第二日,施纾逸没再躲到山里去了,而是早饭过后独自出门,也未和任枫楠交待要去做何,而是徒步去到了镇上。快到午时,才两手空空赶了回来,做了个午饭,又急匆匆的出门去了,直至日薄西山的时候才回了家。

此后几日,日日如此。

尤其是近两日,天刚擦亮人就走了,午间回来一趟,没过两个时辰就又出门去了,接近戌时才回来。

两人这几日连面都没怎么见上,更别说是说话了。

……

院门的吱呀声响起,随后是门关上后门环撞击木板的声音。

卧房中,任枫楠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哪有刚睡醒的样子。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衣,借着从纸窗透进的微薄亮光,滚动轮椅来到门边,捡起那张从门缝外塞进来的纸。

昏暗的环境下,光线并不充足,但仍可看清白纸上写的黑字:饭已做好,盛放锅中,端用时务必小心。

和之前一样的话。

外头鸡犬的叫声断断续续,此时也不过是五更天。

任枫楠心里默叹,来到书桌旁将纸压好。桌上除了那几本医书外,还有几张用镇尺压着的纸,原先有四张,现在是五张……

从两日前开始,便能早晚各收到一张从门缝中塞进的白纸,内容千篇一律,尽是留饭之言。只有午时,是将饭菜端到中堂,尽管如此,两人也未同桌吃饭,之间更是少言寡语。

这是在避而不见么。

任枫楠眼帘轻颤,尔而又回归最初的平静,洗漱,用膳,一如既往的晨间复健,之后便是在房里看书。虽然已经没了要更正毒方的心思,但喜看医书却是真,专研那些颇为奥秘的药理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至于某些人的奇怪举动,她也好似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申时左右,她亲眼看着门外人悄悄从门缝中塞进来第六张纸条……

任枫楠手里捏着那六张有些厚度的白纸,嘴角微微下压,眼眸也低垂下来,明显就是不高兴的表现,这让本就安静的房间,显得更加静谧了。

……

施纾逸一路紧拽着左手袖兜,右手时不时在面前挥动着,驱赶着什么东西。

没办法,这夏季夜间最是蚊虫肆虐的时候,加上乡间道路,草木茂密,更是蚊虫的栖息地。

这几日夜间走路,身上又是汗臭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味道,熏得施纾逸自己都快受不了,更别提有多招惹蚊虫了。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没少被叮得惨烈,尤其是脖颈,脉搏鼓动,最是蚊虫喜爱下嘴的地方。

几日下来,新伤变旧伤,旧痕添新痕。

施纾逸一路护着脸蛋,偶尔抓绕下脖子,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家。

进了院子,习惯性的先理了理衣领,拍了拍袖子上蹭到的灰,这才注意到中堂里居然点上了蜡烛,亮堂的大堂里居然坐着个人。

看到大小姐安安静静地坐在中堂里,堂里的桌上还摆放着自己申时出门前做好的饭菜,看那菜色摆盘,显然是没动过的。

施纾逸愣住了,这都快过戌时了,大小姐怎么还没吃晚饭?看起来怎么像在等人的样子。

是在等我回来么?

当任枫楠转头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施纾逸的心好似飞扬起来。

中堂里的烛光跨过堂门,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空地。就那样一小盏蜡烛,却好像把整个中堂照亮的通透,把小院也照得明亮起来。

施纾逸一步步踏进,大小姐的面容愈加清晰,暖黄的烛光下,白衣黑发,眉眼平静,脸面干净,随着烛光的摇晃,那面容似乎也带上了蒙蒙胧的温柔。

两人视线对上,施纾逸好似从她那被烛光反衬得黑澈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此刻,仿若迎面拂来阵清风,带给她的是干净,清凉,欣喜,好似拂过她的心房,抚平她的燥热与疲惫。

施纾逸不自觉就嘴角就染上几分笑意,语气有些轻快的说:“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是在等我么?”说着有些期待的走进中堂,自然而然地在任枫楠边上坐下。

说实话,这大小姐有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别看平常冰冰冷冷的,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但又不是真的冷心冷情,有时候又搞些小暖心的举动,怪让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