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任枫楠睁眼时,入目的是简陋的纱帐,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也看清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帷帐和梨花雕木床,离床角不远的半人高柜上倒是有盏三叉烛台,烛光明亮。

自己这是被人救下了吗?

记忆有些凌乱,她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在那寂静昏暗、生不如死的几个时辰里她是怎样撑过来的,又是怎样被人救下的。

眼睛有些酸涩,全身上下都是疲惫和疼痛,尤其是双腿,疼痛难忍,宛如刀割……不过还能感觉到痛,说明腿还在。

任枫楠小松了口气,心里对救下自己的人满是感激,毕竟当时连她自己也觉得没命可活了。现在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庆幸,只是父亲留下的房地怕是没了……

因为先前的发热,脑袋还很涽重,一想到任家最后的房地被‘施纾逸’那个人渣夺去,太阳穴的位置就阵阵刺痛。

任枫楠口干舌燥,极想喝些冰凉的茶水,缓解自己现在这副糟糕的体感。

茶壶正在两米开外的圆木桌上,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想要过去倒水谈何容易,要让她唤救命恩人过来为她端茶倒水,她又如何可得了这张口,还是再多加忍耐一会吧。

任枫楠叹口起,长时间的躺卧让她感到僵硬,于是便借助双手和腰力,缓慢而又艰难地坐起身,之后再凭借双臂的支撑,将身体慢慢地向后移动,直到后背靠上坚硬的床头隔板,这才手上泄力,上半身斜斜的靠在床头。

双腿上的伤只要轻轻拉扯下神经,就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不过是几步在平常做来非常轻易的动作,却让任枫楠忙活出了一身汗,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喘息着纳入氧气。

呼吸过于急促,以至于干咳出声。她现在的身体已是极为虚弱。

心里有些泄气,她任枫楠何时有过这般狼狈,也就是‘施纾逸’……

一想到那个人渣,脸色就有些难看。

外间的大夫听到里间的动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任小姐可是醒了?”

“是。”逐渐沉重的心神被拉回,虽然奇怪那人为何会知晓自己姓氏,但任枫楠还是颇为冷静的回应到。

“那老夫可就进来了。”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房门被人打开,进来的是位看着年龄与自家父亲相仿的慈眉善目的老者。

任枫楠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救了自己的恩人,连忙支起腰杆,倾头言谢。仅仅是这样的姿势对她来说已是勉强。

老大夫连忙摆手,表示不用言谢,听出她声音沙哑,遂为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任小姐不用谢我,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若真要感谢啊,还得谢谢你家妻婿及时将你送来老夫这里医治。”

任枫楠接过大夫递来的茶水,听大夫提到‘妻婿’一词还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怔愣,待明白大夫口中所谓何人时,竟也下意识惊呼。

“是祂?”

面上极为震惊,心里却是如何也不相信,任谁也不会想到,救人的人竟会是下此狠手的罪魁祸首。

“对,就是你家那个仲人。”老大夫又转身忙活起来,从药箱里掏出个手枕,打算再为任枫楠把个脉,却看见她眼中的防备,便解释到,“任小姐且宽心,我与施仲人也算是相识,现下祂不在这里,该是有事耽搁了,容我再为你号上一脉。”

任枫楠其实很想反驳老大夫的话,揭穿施纾逸人渣面目,可是见他一副与‘施纾逸’熟识的样子又有些隔阂与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