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等着我

不远处,他那辆冰蓝色超跑正在倒车入库。

孟泽下车小跑过来:“迎叔怎么样了?人脱离危险了吗?医生怎么说?”

迎晨嗯了声,“还在手术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孟泽松气,“没事就好。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迎晨低着头,精神不好。

孟泽心眼清透,打量了她一番,忽问:“跟你爸吵架了?”

迎晨瓮声瓮气,“嗯。”

孟泽哎地一叹:“大礼拜的,吵什么吵啊?你昨晚回大院了?我就在家待着呢,没见着你的车啊。”

迎晨说:“我今天赶早回去的。”

孟泽问:“大清早的赶回去吵架?怎么吵起来的?”

迎晨别过头,一副你别问了的态度。

孟泽和她自小一块长大,彼此家庭知根知底。迎晨和迎义章的父女关系一直算不得太亲密。除了崔静淑这层缘由,还有七年前的那档事。

迎义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着侠义情怀是不可能的,他行事老道果决,必要时能够避重就轻,不顾情面。

迎晨那时年纪小,记恨着,怪罪着,偏执着。

总认为,是迎义章推波助澜,导致了她和厉坤那么难看地分了手。

早上她高兴地梳洗打扮,后来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她回去吃个早餐。迎晨公寓离大院十五分钟的车程,她一看时间还早,加之心情不错,便答应了。

平心而论,崔静淑的手艺确实不错。

软糯的白米粥原汁原味,馒头也是她自个儿揉面发酵亲自蒸的。迎晨难得的,捧场吃了两个。

崔静淑见着她的态度,心里其实很欢喜,甚至眼神暗示了几次,要对桌的迎义章别再提事情。

但迎义章权衡再三,还是直接问出口。

“周六要出门?”

迎晨吹凉米粥,悦色满脸:“是啊。”

“和徐西贝那孩子?”

“不是。”

沉默片刻。

迎义章放下筷子,“你从杭州回来,见过老朋友了吗?”

迎晨抬起头,父女俩对视数秒。

她平声:“爸爸,您有话直说。”

“你和厉坤走得很近,前几天的晚上,他很晚才从你公寓下来。”

迎义章指的,是迎晨车被追尾,额头受伤的那次。她打了厉坤的电话,厉坤来帮忙,忙到很晚才回家。

迎晨脸色当即冷下去,“您查我?”

迎义章皱了眉头,“是交警局的徐副局例行检查时,看到了你的出事记录,出于关心告诉我而已。”

迎晨呵了一声。

迎义章被她这冷嗖嗖的态度弄的也不高兴,直接道:“你和厉坤之前的处理过于草率,很多问题没有平和解决。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还有那个意思?

“如果有,爸爸不反对,但你们一定要处理好遗留问题,厉坤算是我提携成长起来的,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他性子烈,爱憎分明,逼急了,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迎义章盖棺定论:“爸爸怕你吃亏。”

迎晨火气蹭的一下上来,双手按紧桌面,“我在他身上吃的那些亏,不就是拜你们所赐吗?”

“他妈妈那时候生病了,病了两年,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为什么那两年不去主动关心,偏偏,偏偏知道她等来了肾|源,就开始各种热情了!”

“我还当了真,以为你真的出于好心,把进度、情况、我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了你!”

迎晨已然崩溃了,“我和厉坤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们扪心自问啊!”

迎义章猛地一声拍桌:“你怎么说话的!”

迎晨也是暴脾气:“我实话实说怎么了!”

崔静淑在一旁干着急,她已经留意到迎义章的身体在微晃,呼吸也变得急喘。

“老迎你就不能好点和孩子说话吗?”崔静淑走过去扶他,劝之:“父女俩搞成这样,不好看的呀。”

迎义章真有点难受,手捂着胸口,在使劲顺气。

崔静淑真心实意地又劝迎晨:“晨晨,你先坐下,不要吵了好不好?”

不说还好,她一说话,迎晨心里积压已久的愤怒根本压不住。她冷声嘲讽:“好人谁不会当啊,你做过什么,心里没点儿数吗?”

崔静淑脸色白下去,人也往后缩了缩。

迎义章握着拳头往桌上闷捶,“迎晨!”

迎晨撑着眼泪,咬牙就是不掉,语气又硬又带刺儿,接着说了几句。

迎义章气得心梗发作,直接往地上仰。

台风呼啸,真不是一个好天气。

迎晨这会觉得冷,双手环抱紧自己。

她不说,孟泽其实也能猜到父女俩为什么而吵架,这种事情外人多说无益,他拍拍迎晨的肩:“跟吃了辣椒一样,不怕上火啊?”

迎晨心烦,问他:“有烟么?”

孟泽:“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抽什么烟啊!”

迎晨见他靠不住,索性打开包,从里头拿了一包出来。

孟泽靠了一声:“行啊你,快给我。”

迎晨躲开,走到一边,不算熟练地拆封,拿出一根咬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一声,被风吹灭。

迎晨再打第二下,突然的,一个紧梆梆的纸团飞速砸来,不偏不倚地丢中她的手背。

迎晨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手指松开,烟和打火机齐齐坠地。

几米远,厉坤脸色阴沉,直直盯着她,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孟泽寒颤一抖,“操,这手感也太精准了吧。”

迎晨一看是他,也不知怎的,委屈的情绪最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