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六十八

秦霄的死注定成为明华心中永远的痛,青梅竹马、年少夫妻,这辈子都忘不了。

秦绾宁抬首看着阿嫂,唇角抿了抿,秦家的媳、萧家的女儿,明华这般,只能用不易两字来形容。

“阿嫂,你看得开,我就看开,自己都无法淡忘过去,你还有理来劝我。”

秦绾宁扶着桌角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门边,浮云辽阔,广阔无边,看不见尽头。

她和萧宴之间,不能用‘看得开’来形容,秦家百余条性命呢。

“绾绾,他是天子。”明华红唇微启,不是所有的道理都能讲通的。

“正因为他是天子。”秦绾宁轻抬右脚,跨出门槛,院子里的石子路上出现一人。

玄色宽袍,儒雅端方,腰间玉带泛着莹润的光泽,似谪仙,更似神人。

走近后,眉宇上凌冽的气息又将那份缥缈的气质强压了下去。

秦绾宁弯唇笑了笑,“你来做甚?”

“你二人饮酒,为何将朕抛开?”萧宴不满。

秦绾宁横眉冷对:“我二人都是女子,你一男人掺和进来做甚?陛下,你就不忙吗?”

其实,她又很多疑问,萧宴不忙吗?

凌王忙碌,经常不见人,而萧宴恰恰相反,明明是一国之君,偏偏整日在她眼前晃悠。到底谁才是皇帝?

“忙甚?周卫监国,六部有条不紊地运行,枢密院依旧完好,核心不变,乱的只有外表,你以为朕很闲吗?”萧宴嗤笑,他也很忙,就像当年在徐州,他每日里的课业是兄弟中最多的,但秦绾宁偏偏得空就拉着他出门玩,逼得他不得不半夜完成功课。

这个良好的习惯还得感谢秦绾宁。

果子酒不易醉,但秦绾宁却感觉到有些头晕,便依靠着门框,唇角含笑,眼睫跟着颤了颤,眸色清湛,兀自一笑:“是啊,陛下成竹在胸。”

萧宴在她面前好像从未失算过,帝王智谋远胜旁人。

几句话的功夫,萧宴踱步至秦绾宁的跟前,凝望那双漾着水泽的眼睛,“你醉了?”

“果子酒罢了,不会醉。”屋里的明华接过话来,从她的角度去看,女儿家端庄昳丽,男儿丰神俊秀,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可惜了。

若回到十年前,两人怕是成婚了。

徐州是个热闹的地方,男儿忠诚,女儿活泼,没有太多的约束,没有太多的闲言碎语,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太多的顾忌。

现在呢,想朝臣、想百姓,想家族,想得太多,失去了初心,绾绾不敢爱,陛下爱却错了方法。

明华唇角扬起苦涩的笑,端起果子酒扬首饮了一大杯,清冽的酒水滑入咽喉,这才解了愁苦。

“萧宴,你让人将玉章盯好了,我怕太妃狗急了跳墙。”秦绾宁头靠着门框,也无往日的端庄,笑意懒散,眯着眼睛去看对面的男人。

“太妃的性子,远比你们看到的复杂。”她说道。

“朕让人暗中保护着,放心,你的家人,朕会珍之惜之。”萧宴道。

秦绾宁连连点头,左脚终于跨过门槛,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萧宴皱眉紧紧盯着。

屋内的明华提醒道:“陛下。”

萧宴转向屋内,明华抬首看着他:“陛下,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