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五十

回后也喜欢肉香。

秦绾宁这回没有拒绝,接过咬了一口,嚼了嚼后夸赞道:“比起徐州的更有嚼劲,你经常吃吗?”

“偶尔。”萧宴就站在马车旁啃了两口,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帝王尊仪。

秦绾宁也怔怔看?着他,好似回到许多年前,萧宴给她驾车,她买了一块饼犒劳他,两人席地而坐。

“萧宴……”她恍惚其?神?。

萧宴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她,含着些柔情,“怎么了?”

“没什么。”秦绾宁心?口酸涩得厉害,接连咬了两口肉饼。

“走吧。”萧宴跳上马车,接着驾车,越过街市,魏府的府邸慢慢出现在眼前。

萧宴重新戴上草帽,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再往前走上十余步,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半晌后,汉王走了过来,见到萧宴揖礼问?安,目光落在一身裙衫的秦绾宁身上,他凝眸,对方笑了笑。

“人在车里?,我?让人去找侯德义来了,魏府已被控制住了。”汉王移开心?神?。

“进魏府。”萧宴低首,领着一行人走进府。

魏府里?的人不知?去了何处,进去的时候并无人在,一路无人,走过厅堂前的时候,瞧见了李世北。

李世北见到萧宴心?存畏惧,不敢抬眸,他低下脑袋,一抹青色的裙摆从?眼前掠过。

魏莱被汉王的人绑在椅子上,萧宴没有进去,留在了外间,秦绾宁与李世北两人进去。

“秦绾宁……”魏莱大喊,眼睛盯着她精致的五官上,“我?帮你秦家翻案,你杀了李世北。”

李世北走过去甩了他一耳光,学着秦绾宁的口吻:“魏家叔父这么恨我?,不如您说说秦家的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你的父亲领着我?们诬陷秦州的,是你父亲……”魏莱气急败坏,两颊肌肉颤动不已,拼命挣扎,整个椅子跟着抖了起来。

李世北甩手又是一巴掌,“魏莱,害完了我?父亲,你还想给他泼脏水,你们四人当中,属你最狡猾。那些书信呢?”

魏莱被打得脑袋发晕,两颊都跟着肿了起来。秦绾宁拉着李世北,心?平气和地问?他:“我?想知?晓侯德义有没有参与其?中。”

“你说呢,

我?们四人一起去先帝跟前,一起造的书信,侯德义也是罪魁祸首,秦绾宁,朝中那么多人,你能杀得完吗?当日里?我?们联合诸多朝臣假装求情造成?你父亲权倾朝野的假象。几十人,你一一杀去,大周朝堂就会分崩离析。”魏莱疯狂地嘲笑。

秦绾宁拿出一份血书,“你说的这些人我?都知?晓,殷石安与李世北的命是我?留下的,而你魏家,我?不打算留一人。”

“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你的父亲都没有能耐,你有一丫头,活命都难,还能来恐吓我??”魏莱浑身戾气,死死盯着对面清丽的姑娘。

“不难,汉王在外面、陛下在外面,你的这些话他们都听到了。但你放心?,我?会让魏会去陪你。我?哥哥的死必须拿魏会的命来填。”秦绾宁虚笑,牙关?咬得紧紧地,袖口里?双手死死捏成?拳头。

“秦绾宁……”魏莱怒吼,“是你父亲毁约在先,是你父亲先错的,我?们是自保……”

魏莱听到魏会的名字慌了,额头的青筋暴起,拼命地挣扎,椅子咯吱咯吱作响。

在外间的汉王忍不住冲了进来,抓起魏莱的衣领:“魏会的命是命,秦霄的命呢?他喊你们一声叔父,你们何其?忍心?。玉章才五岁,也被你们害了。就为了你们所谓的权势,不就是一场联姻,她嫁的是凌王,又不是太子。何至于让你们发疯。”

“汉王,那么卑劣地一场陷害,先帝为何信了。”魏莱冷笑,笑得五官扭曲在一起,对面的汉王跟着变了脸色,“不可能……”

“你懂先帝的心?吗?你懂你父亲的想法吗?你不懂,你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你眼中只有花鸟鱼虫,你什么都不懂。徐州秦公重情重义,分徐州一半兵马助萧家得天下,无秦州,便无大周江山。”魏莱疯狂地笑话对面享受安乐的汉王。

秦绾宁神?色麻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走过去拨开汉王,“你且推开,我?有话问?他。”

“魏莱,信呢?”

“你以为我?会给你?”魏莱毫无畏惧。

“无妨,就算没有你的信,我?也能照样让你伏法,这是李间写的,同?样,殷开也写了一封,你四人的事情早就败露

了。”秦绾宁将殷开的血书摊开在他面前,眸色轻轻一颤,“魏莱,殷家有殷石安,李家有李世北,魏家将什么都留不下。”

汉王一把夺过去,一字一句太过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害怕得不行,“这、这、这……”

当年他曾骂过秦州背信弃义,堂堂一将帅出尔反尔!

他愧疚地看?向秦绾宁,“绾绾……”

“魏莱,我?在想没有你领头,他们三人还会不会这么做?”秦绾宁悲悯地看?着的魏莱,事情都是有源头的,魏莱就是主谋。倘若没有魏莱主导,秦家或许还可以和和美美。

父亲给她定下凌王的婚事,她肯定不会答应,但她也不会继续喜欢萧宴,会背着包袱浪迹天涯,一人游山玩水。

多少年后,她再回到金陵,捉住萧宴问?他:“还娶我?吗?”

萧宴如果回答不娶,她会继续背着包袱离开,选择一地隐居。

萧宴回答说娶,她肯定想方设法将皇后拉下来,自己喜滋滋地坐上他正妻的位置。

无论她怎么胡闹,父亲与兄长都会在后面看?着她,帮着她出气。他们若活着,萧宴肯定不敢像现在这样欺负她。

太多的如果都需父兄活着,她已经没有了。

“魏莱……”

侯德义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见被绳捆索绑的魏莱后魂魄失了一半,他忙去解开对方的绳索。

厅堂内其?他人并没有动,由?着他去解开,就连李世北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绳子解开后,魏莱伸手就去捉秦绾宁。

秦绾宁离他最近,伸手就可触,他快,可是有人比他更快,萧宴的剑凌空刺来。

剑刃挑破肌肤,魏莱一声尖叫,其?他人都回过神?来,李世北立即补了一脚,将魏莱踹开,伸手将秦绾宁护在身后。

秦绾宁眸色微颤,转身去看?萧宴。逆着天光,面前的人俊朗无双,眼中深情旖旎。

只一眼,她便转开身子,那些年的岁月回不去了。

魏莱被一剑划破了手上的筋脉,疼得冷汗直冒,侯德义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秦绾宁,他看?了一眼没有认出来,反而质问?她:“你是何人?”

秦绾宁懒得再解释自己的身份,也不想说话,自顾自将两

份血书折叠好,若无其?人般塞入自己的香囊里?。

侯德义有些分不清情况,但很?快,魏莱手中的刀置在他的脖子上,“汉王,放了魏会,不然我?就杀了他。”

汉王诧异,朝着他歪了歪脑袋,“他也是要死的,死在你的手里?也成?,你杀吧,就当本?王给秦公报仇了。当年本?王求情不成?,如今也算是弥补了。”

汉王也求情了!秦绾宁抬眸看?过去,父亲得人心?,却也不是一件好事。

侯德义惊得没有反应过来,跺脚怒骂:“魏莱,你这什么意思,我?来救你,你却要反杀我?……”

“对不住了,只要魏会走了,我?给你磕头都行。”魏莱言辞愧疚,可手上的刀刃逼近侯德义的脖子,轻轻一动,就划破了他的脖子。

萧宴无动于衷,其?他人都没有动了,他看?了众人一眼,率先离开了。

皇帝一走,剩下的人当中就属于汉王位分高。汉王没有太大的权欲心?,魏莱的反抗反而让他觉得对方太脏了,挟持侯德义也是狗咬狗,是因果报应。

他懒得去救,反而怂恿魏莱:“杀了他,你就多了一罪,到时不许刑部去查,杀了他吧,本?王有事,你快些。”

李世北的目光一直都在秦绾宁的身上,从?没有离开。秦绾宁的镇定从?容让他侧眸,金陵城内的姑娘都是哭哭啼啼,遇事慌张,在面对刀光剑雨都吓得不知?所措。

他几乎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办的。

“魏莱,杀了他,我?很?感谢你。”秦绾宁语气清冽。

“魏莱。”侯德义一声怒吼,“枉我?们兄弟一场,你竟这么绝情,你做过的那么多事,早就逃不掉了。”

两人对骂了几句,秦绾宁示意汉王离开,李世北眸色锐利,抬脚跟了上去。

等李世北离开后,秦绾宁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锁起来。”

狗咬狗,就咬个够!

“绾绾。”汉王语气晦涩,目光也是飘浮不定,他对秦绾宁也有许多愧疚。

“汉王,你是萧家的人,该扛起你的责任。”秦绾宁脚步一转,往外走去。

李世北抬脚追了上去,“秦家姐姐。”

萧宴在这时走了过来,睨了一眼‘狗皮膏药’,“去

驿馆住下。”

李世北抱拳揖礼,“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