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

婢女都被她屏退了出?去,她?人?躺着,躺椅旁放置?张小几,几上放了?碟子切过的水果。

萧宴偷偷摸摸了过来,偌大?的庭院里就秦绾宁?人?,他停顿了会儿?才走过去,“你知道我会过来?”

“猜的。”秦绾宁直起身?子,

扬首望着对面走来的男人?,“给?玉章与珠珠赐婚吧。”

“赐婚又?有什么用呢?除非送进宫里,以权压着楚王。”

“或者?让楚王去封地?,将珠珠以质子的方式留在金陵城,留在长?公主府上。”

“绾绾,珠珠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权力决定她未来怎么样。朕知你善良,可你?意孤行,不让他们父女团聚,旁人?会觉得你自私。”

“萧宴,我做不到让珠珠离开我的身?边,不是因为我自私,而是楚王府乌烟瘴气?。”

月色凉薄,照在秦绾宁的面上,却染了几分暖光。

萧宴狐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轻轻扫过,又?徐徐下移,落在她染着旖旎的玉颈上。

在府里秦绾宁都穿得很随意,宽松的袍服将她纤细的神采藏了起来,浅杏的襟口?内露出?雪白的内衣,长?发懒散地?垂在肩头?上,遮住了?双粉嫩的小耳朵。

萧宴并非初次与她相处,她惯来懒散,如何?舒服就怎么穿,在云华宫里的时候还时常赤脚走路。

他盯着看了会儿?,颇有深意笑了,“楚王要女儿?没有用,若是个儿?子,他就会来抢了。”

女儿?是不能?做皇帝的。

听到这么?说,秦绾宁眉心轻蹙,琢磨?番后,发觉他话里有深意,“你是意思楚王还有个儿?子?”

“没有,但朕今日给?他送了?个儿?子。”萧宴捡起?块果肉吃了,笑着凑至秦绾宁的眼前,屏住呼吸,慢吞吞告诉她:“我在凌王动手?前先送了?个冒牌货去了,哪怕将来珠珠的身?份被曝露出?来,他也绝对不会信。将错就错的道理,懂吗?”

萧宴来时喝了些葡萄酒,?呼?吸的时候,秦绾宁闻到了些甜味,不浓郁,她站起身?,避开萧宴的触碰,“谢谢你了。”

?句谢谢说得很坦荡,漆黑的眼里多了几分笑。

其实,论聪明论智谋,她远远不如萧宴。昨夜发生的事情,萧宴今日就妥善地?解决了。她是肯定办不到的,她能?想到的就是用长?公主府的权势压着楚王,让楚王明知而不敢为。

可这些都是暂时的,纸包不住火。萧宴的李代桃僵,已然将所有的退路都

想好了,楚王会自觉放弃这个女儿?。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殷石安……”萧宴慢条斯理地?吃着碟子里的果肉,?块接着?块。他很轻松,没有之前的紧张感,因为他重新掌握到了制衡点。

秦绾宁直接说道:“好,我将殷石安交给?你,?物换?物,我不欠你的。”

“你和我之间分得真?清楚,也不知是谁骗了我六百余人?走了,真?是坏透了。”萧宴温温柔柔地?说着,这时也吃完了最后?块果肉,拿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嘴,“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明日教你如何?使用暗探。”

秦绾宁凝着萧宴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情绪在心里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知道萧宴会替她解决珠珠的事情。

她看着空的小白碟,慢慢躺下来,有些高兴,自己守住了珠珠。

秦家的人?没有守住是她无能?,现在她用自己的能?力守住了珠珠。

高兴了?会儿?,她想起殷石安,又?起身?回屋写奏疏,为了不让凌王府里的人?察觉,她唯有将殷石安的住处写在奏疏里,明日直接送去紫宸殿。

上榻后,秦绾宁睡得很香,?夜醒来就是天?亮,梳洗的时候,她吩咐莞若:“让长?史去公主府将郡主接回来,玩了?日也该回家了,再告诉长?公主,给?珠珠带些她爱吃的奶糖回来。”

莞若去传话了。

秦绾宁神清气?爽地?去上朝,去了紫宸殿就见到楚王站在人?群中眉飞色舞地?说些什么话,她走过去听了?耳朵,周卫的声音盖过其他人?:“恭喜楚王找回小公子。”

“周相客气?了,本王已向陛下请封他为楚王世子。”楚王眉眼高低,但话里透出??股子喜悦。

秦绾宁听听就走了。

散朝后她将奏疏低给?高铭,高铭接下,道:“殿下何?不亲自给?陛下?”

“我还有事去做,劳烦高侍卫了。”秦绾宁摆手?拒绝,大?步离开紫宸殿,楚王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依旧受着朝臣的恭贺。

出?了宫门,秦绾宁没有去户部,避开凌王府的侍卫去了新宅。

碧色在新宅里等

候,回报近日送来的情报,挑些重要的事情来说,“李家大?郎数次见了刑部里的人?,说些什么不知,奴让人?继续盯着。另外郭微府上不大?安静,他的幼女患了天?花,大?夫进进出?出?,出?现了?些可疑人?。人?都被拿下了,是李家大?郎安排进去的。”

“将这些事情想个办法透露给?郭微,你别插手?,盯着就行,就算李家大?郎杀人?,你们也别露面。”秦绾宁吩咐道。

碧色领命,又?说:“魏襄并非自缢,是被魏莱让人?勒死的。”

“勒死……”秦绾宁舌尖发颤。

“魏襄贪生,怎么会去自缢。魏莱在府里动了刀,魏夫人?苦苦劝着,安抚住魏莱,甚至半夜将人?放走。但刚出?府门就被魏莱发现,将人?捉回来,私下里活活勒死,造成自缢的假象。魏夫人?也被蒙在鼓里,哭得都昏了过去。”碧色解释道。

秦绾宁坐在堂屋里,外间?阵阵热浪吹了进来,整个发冷的身?体都感觉不到热意,她很不舒服。

碧色的话就像在?盏照亮所有羞耻的灯火,将那层蒙羞布烧了,将那些肮脏事情裸地?展现在人?前。

她对魏莱的心狠又?重新认识到了,碧色继续说道:“魏莱让人?勒死魏襄的时候,说了?句话,你不死,魏家满门都会因你而死。另外魏莱也将魏襄身?边伺候的人?都关了起来,用刑审问是谁嚼舌根。暗探传递消息的时候,还没有审问出?来,您再等上?两日,魏莱审出?来,很快就将消息传给?您。”

魏襄犯了大?错,诬蔑圣上就是杀头?的罪过,魏府满门也逃不了。

道理是这样,可秦绾宁依旧不能?理解魏莱的行为,为了魏府上下都敢将女儿?勒死,更别提昔日的秦府了。

“你辛苦了。”她没有多待,恐人?起疑,让碧色先走,自己?人?静了半个时辰。

等她回到户部的时候,户部尚书正在找她,“凌王回来得正好,有些事劳您去办。”

秦绾宁问:“何?事?”

“楚王给?儿?子请封世子,陛下答应了,拨了五千两举办册封礼,您就与礼部交接?下,不算劳累的事,臣这里调不开

人?,就只能?辛苦您了。”

楚王是个难缠的主,户部里的人?都不想在他手?下办事,‘凌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秦绾宁没有拒绝,担下这件简单的差事。

黄昏的时候,礼部?主事就前来要银子,署衙里的人?将主事引到秦绾宁的面前。

主事递上?张单子,所有东西都写好了价格,秦绾宁接过来细细看了两眼,有些东西超过市场价格了。

她不满意,“回去重新拟?份再送来。”

主事是?青年,双眸狭长?,被‘凌王’拒绝后眼内闪过?道精光,“殿下是哪里不满意吗?这些都是按照章程来办事的,有例可循。”

“什么样的烛台需要十两银子。”秦绾宁直接开口?,她在扬州的时候管过家,知晓些末枝细节,十两银子抵得上大?用处,两根烛台也用不到这么多银子。

主事谄媚道:“王爷怕是没有去过街市上,烛台分好坏,臣等挑的都是最好的。”

“成,去办吧。”秦绾宁陡然改了思路,让人?去取了银子给?主事,叮嘱他:“本王会去验收的。”

主事没在意,凌王殿下何?等尊贵,哪里会记得这么点的小事?

秦绾宁想到暗探,未曾用过暗探,不知吗他们的能?力如何?,思来想去,就拿礼部主事来试刀。

将话传给?碧色,让她去跟着查。

到了六月初的时候,秋潭来了,还带着白貂,凌王府更加热闹起来。

到了晚间的时候,秦绾宁就会屏退婢女,今日留下了貂儿?,?人??貂躺在月下。

萧宴又?来了,见到白貂后脚步?顿,而白貂猛地??颤,从秦绾宁的怀里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面对危险的人?。

“它竟然还活着。”萧宴叹息,秦绾宁是真?宠这只貂儿?,他举步走过去,要捉住白貂。

秦绾宁不肯,瞪他?眼:“信不信我喊人?了。”

不珍惜机会就该被赶出?去。

“有你这么对先生的吗?”萧宴拿她没有办法,搬了凳子坐下,觑着她怀里的貂儿?,“这只貂儿?该取名十五。”

秦绾宁不搭理他,揉揉貂儿?的肚子,“陛下今日想教些什么?”

“说说郭微。”萧宴

漫不经心地?开口?,朝着貂儿?勾了勾手?指,“朕想摸摸它。”

秦绾宁扬唇讥讽:“你想掐死它。”

瞧着她气?急败坏地?样子,萧宴慢悠悠地?坐下,不急不躁,依旧盯着貂儿?:“朕就想摸摸它罢了,别紧张。”

秦绾宁哼了?声,抱着貂儿?走进屋里,将它放在自己的床上,砰地??声将门关上,杜绝萧宴的不良心思。

“陛下如何?说郭微呢?”

“郭微啊。”萧宴拉长?了尾音,看了?眼几上的果子,“?路奔波,朕渴了。”

秦绾宁端起果子递过去,认真?地?看着他:“郭微并不是徐州旧将,是关州的?名将军。先帝起义后,他是第?个赶来投诚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