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

“爹、爹、爹……”

秦玉章失望,“笨珠珠。”

笨珠珠迫不及待地从秦玉章身?上蹭了下来,三两步冲到秦绾宁面前,伸手要抱抱。

秦玉章跟着她,冲着秦绾宁行礼:“新年伊始,侄儿来陪姑母守岁。”

“陪我做甚,想见母亲吗?”秦绾宁笑着抱起珠珠,贴着珠珠柔软的脸颊,吩咐婢女:“从后门进去,悄悄打探长公主可回来,若是回来,就将人请来,切记不要惊动旁人。”

婢女领命去请。

珠珠抱着秦绾宁的脖子一顿乱啃,口水粘得满脸都是的,秦绾宁笑着戳她脑门:“你看你、就晓得亲。”

凌王闻言嘀咕一句:“我也想亲呢,你让吗?”

“不让。”秦玉章气?鼓鼓地说了一句,冷酷的面色罕见地露出情绪。

院子里的灯笼映得一方天地都红了,热闹的气?氛慢慢地升起来。

一炷香后,明?华匆匆赶来,见到台阶下半人高的少年又是泣不成声,小少年走到她的跟前,郑重大拜,“儿拜见母亲。”

珠珠有样学样,跟着大拜下去,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句,众人没听懂,都被她滑稽的样子逗乐了,唯独秦玉章不满地扶起她,走到秦绾宁面前,“你该拜这个?。”

珠珠不肯,扭动着身?子要去拜明?华,秦绾宁冷哼一声:“小没良心的。”

明?华哭中带笑,泪水迷蒙了双眼。

这时,长史?小跑着赶来,“殿下、殿下,陛下来了。”

几人脸色都变了,凌王更是满脸寒霜,明?华急了,“这、陛下来意不善。”

“无妨。”秦绾宁安抚众人,吩咐长史?:“你将陛下请进门,就说我去城楼下看烟火,还?没有回来,他愿待就多待,好茶相?待就可。”

说完,让众人进屋。

屋内准备了炭火果子,几人围着炉火说话,秦绾宁也将贤太妃请来,吃着果子守岁。

小孩子也很?兴奋,到了后半夜也不觉得困,拉着贤太妃的手剥花生?吃,秦玉章没好气?道:

“小心给你牙吃坏了。”

“你怎么那么说他。”明?华赶紧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巴,歉疚地看着凌王与?秦绾宁,“童言无忌,别在意。”

秦绾宁浑然不在意,“珠珠爱粘着他,不要介意,在扬州的时候,两人日日在一起。”

“那也不能这么说妹妹。”明?华义正辞严,“同妹妹道歉。”

秦玉章剥了两颗花生?塞给珠珠,没有道歉,珠珠很?受用,朝着秦玉章拍拍小手,要抱。

明?华:“珠珠太不争气?了。”

秦玉章不理会自己的母亲胳膊肘往外拐,抱着珠珠吃了颗花生?,又给她喂了些?水,这才放她去贤太妃身?边。

外院里萧宴在候着,几人都提着心,压根不觉得困,尤其是凌王,眼尾上翘,很?开心。

萧宴也就在秦绾宁手中吃瘪。

晨光熹微,明?华带着秦玉章回公主府,秦绾宁抱着珠珠回去睡觉,而凌王去了外院。

萧宴在周卫催促三次后才离开王府,策马回宫。

半道上陡然遇到刺客,蒙面刺客,十数人一拥而上,长刀径直看向萧宴。

萧宴不疾不徐,翻身?下了马,刺客扑空,再度冲了上去,随行的禁军将萧宴围在身?后,形成一个?圈。

刺客的刀扎不进去,唯有拼命与?禁军对抗,刀剑碰撞,禁军伤了一半,这时明?华长公主的侍卫赶来。

刺客见状,飞快地退出去,萧宴大喝:“追。”

地上躺了几具尸体,刺客竟全?身?而退,萧宴气?极,但?没有久留,让郭微来查,自己先回宫。

初一这日,事务多,要去祭祀先祖,萧宴脱不得身?。

白日里处理后,天色一擦黑,萧宴又来到凌王府。

长史?回他:“凌王今夜去赴宴了。”

萧宴皱眉:“去了哪家?”

长史?为难:“殿下走前未曾言明?,臣也不知,陛下若有急事,臣立即派人去寻。”

萧宴择了一椅坐下,“去找。”

长史?立即让府里的侍卫去找凌王回来,沏了壶好茶给陛下,自己陪着一道等。

等过了亥时,凌王不知去处。

盼过了子时,凌王还?是没有回来。

萧宴等得脸色铁青,“凌王这是要彻夜不归了?”

长史?

腿脚一抖就跪了下来,“殿下未曾说,臣也不知,不如您先回宫,明?日让殿下入宫?”

“不必了,朕等着。”萧宴心急如焚,就这么继续等着。

来公主府赴宴的秦绾宁正与?明?华饮酒,两人托腮看着对方,明?华高兴,多喝了两杯,醉醺醺地说话:“我觉得珠珠不像你。”

秦绾宁笑了,眼眸明?亮,檀口微张,“想套话。”

明?华悄悄靠近她的耳朵:“珠珠像凌王的眉眼,一点都不像你,我猜是不是他和其他女人生?的,你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凌王和其他女人?”秦绾宁慢慢揣摩,孩子来得很?蹊跷,但?凌王否认了,她摇首:“凌王说不是他的。”

明?华给她支招:“男人的话不能听,不是凌王的,为何眉眼像他呢?”

“对哦。”秦绾宁醒了,托腮,“是他的女儿也就罢了,那、那个?女人呢?”

明?华大胆猜测:“去母留子?”凌王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勇猛又阴狠,在这个?乱世去母留子的事情也会有。

秦绾宁浑身?一颤,当即就站了起来,脸色变了,明?华一把拉住她,“绾绾,这与?你无关,他对你是真心就行了。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他们不是泥人,做不出十全?十美。去母留子虽狠,可见真心是对你的。”

秦绾宁脸色煞白,眼尾微微下垂,想起与?凌王相?处的日常后心中生?起些?许理智,“他不会这么做的,或许珠珠的母亲难产死了呢。珠珠身?子不如常人,母亲难产死了也在常理中。”

“你啊……”明?华不知说什?么好了,将酒杯塞到绾绾的手中,悄咪咪说:“他真心对你即可。”

秦绾宁使劲咬了下唇,又很?快松开,犹豫过后大口喝了一杯酒,“我是珠珠的母亲。”

“对,你是珠珠的母亲。”明?华点点头,想起珠珠的可爱,下意识就笑了,“我也想要个?女儿,可惜了,你哥哥走了。来生?,我定?给他生?个?女儿。”

多好看的小姑娘,会随着玉章给她磕头。

姑嫂两人醉醺醺,喝到半夜才各自睡去,凌王被拦在外面不让进,最后打了侍卫才进了屋。

秦绾宁醉得不省

人事,凌王盯着她的那张脸,粉白中透着红晕,白嫩的脖子在挣扎间露了出来。

凌王动了心思。

这张脸太过诱人了,不,是秦绾宁这个?人太过诱人了。

凌王有些?把持不住,他靠近秦绾宁的脸颊,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上,酒香与?少年身?上的香甜融为一体。

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凌王抱起秦绾宁的身?子,婢女被刚才打斗的局面吓到了,颤抖着上前引路,就在隔壁,几步路就到了。

凌王走得很?慢,慢吞吞地,一步分成两步走,他就想多抱一会儿。

再长的路都有结束的一刻,进屋后,婢女掌灯,他将人放在榻上,屋里有炭火,不冷。

婢女却让他离开,“长公主吩咐了,您需住客院。”

迎着光去看,榻上的人温柔恬静,在烛火的点衬下,就像是漆黑的夜间洒下温柔的盈盈月光。

秦绾宁是明?月,温柔而美丽。

少年又看了一眼,眼中闪着迷茫的光,很?快,他离开了。

初一的夜里光色很?美,屋檐下的光与?月映衬着温馨,他扬起头来,看向黑幕,依稀看见秦绾宁的笑。

他在外院坐了一夜,黎明?时分,浑身?湿漉漉的,而萧宴的马从公主府外疾驰,一路顺畅地回了宫。

酒醉的人日上三杆才醒,婢女准备好醒酒汤,过了午时,脑袋才恢复清明?。

长史?悄悄来了,禀道:“陛下昨夜来了,未曾见到人,黎明?时分回宫而去。”

秦绾宁揉着酸疼的鬓角,吩咐长史?:“今夜若来,你就说我今日没有回去,找不到我。”

长史?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陛下昨夜就已?不耐烦了。”

“不必在意,他不会为难你。”秦绾宁安抚长史?,萧宴从不会将事情闹大,再者她顶替凌王留在金陵城,他会担心真正的凌王去了哪里。

真正的凌王可不是酒囊饭袋,在皇位面前,他掂量得很?清楚。

到了黄昏的时候,贤太妃将珠珠送了过来,秦玉章抱着珠珠躲在屋里玩,秦绾宁抽空翻着凌王送来的情报。

明?华看了一眼,皱眉道:“殷石安将李世南告了,这、这明?摆着是闹大了。”

四位国公爷兄弟情深,对

外一致,先帝一去,连脸面都不顾了。

“殷家的女儿送去和亲,李家也有份的。”秦绾宁弯唇浅笑,殷石安太过憨厚了,竟亲自露面,还?是太嫩了些?。

明?华又问:“有证据吗?”

“自然是有。”秦绾宁没有说实话,证据都是她给殷石安送去的,证据确凿,是凌王花费心思搜来的,李世南这次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