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

江文义有风骨傲气,家中女儿不准为妾,当日曾有人令他将女儿嫁入东宫为妾被他直接拒绝。

后?来大周国舅亲自来求娶长女为太子妃,他这才?勉强同意。

大周皇帝是?以战止战来夺取江山,他若拒绝,就是?不给对方颜面,为了江氏一门的性命才?令长女入宫。

这不代表他有想法?入仕。

“太子娶你是?为了给天下士林一个交代,代表他敬重文人学子,会善待百姓。倘若你善妒暗中计较,得不偿失,天下士林学子不会站在你身边。”

江蒹葭咬唇,“父亲觉得我就该给太子纳妾,看着旁人压在我的头上?”

“怎么能说是?压?你是?正妻,是?东宫的女主人,她们不敢欺负你去。你看在家里,除了为父外,谁敢对你嫡母不敬。今日我见过太子,端方自持,不会是?不分?是?非的人。”江文义担忧道,又见女儿露出不平,就劝道:“别听你母亲的那套说辞,那是?皇家,太子不会独宠你,要有分?寸。”

江蒹葭将不平压下去,努力装出大度的姿态:“父亲教?训的是?,女儿晓得了。”

江文义又不放心,将话与夫人说了,江夫人满口答应下来。

江蒹葭逼得没有办法?,入宫将话与皇后?说了。

皇后?又惊又喜,忙拉着江蒹葭的手亲切地夸赞:“你这话说得真令人心疼,你为太子着想是?好事?,但那日是?你的大日子,没有必要在乎旁人,你不要想着那些人。”

江蒹葭愣了下,感觉到父亲的用?意了,这么提了一嘴就让皇后?心疼了,她故作怯弱:“太子喜欢就成。”

皇后?满心欢喜,将话告诉了太子。

不想太子压根不领情,直接回?绝了。

皇后?气得不行,“整日里就想着那些低贱的人,江氏哪里不如意。”

萧宴回?道:“江氏是?您与父皇给儿子定的,儿子不能拒绝,您喜欢就好。”

皇后?拍桌:“那又不是?给本宫娶儿媳,本宫满意有什么用?。”

萧宴装傻充愣不回?答了,就是?不肯答应妻妾同时入门,皇后?最后?也没有办法?,让人回?绝了江蒹葭。

子投其所好,给这位岳父送了珍贵的字画、砚台,江文义预备半月都不出门了,在家里潜心研究,甚至还请了同好来观摩。

到了五月中旬,日头就更大了,秦绾宁早起纳凉,到了午后?就躲进屋子里,秋潭高高兴兴地捧着银子回?来。

“姑娘,都买了,不过银子不多?,这里是?分?过小厮剩下的。”

秦绾宁瞧都不瞧一眼,静心面对镜子描眉,待描成后?看向秋潭:“好看吗?”

秦绾宁是?个爱美的姑娘,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衣裳都选最靓丽的,被圈养起来后?,她才?变得不爱打扮。

秋潭笑吟吟地,“好看,怎么会有姑娘这么好看的。”

秦绾宁被人夸赞得不好意思,转回?看着铜镜里的女子,女为悦己?者容,她曾经为萧宴精心打扮自己?。

“姑娘,银子。”秋潭塞了过去。

秦绾宁不收,反塞给她:“自己?留着用?,我不缺银子,你别告诉太子就可以了。”

秋潭好糊弄,性子单纯,来之前人家说了,寸步不离姑娘、不能让姑娘离开院子、不能帮助姑娘离开,平日里说些有趣的事?情给她听,也可以说外间时兴的事?情。

她都一一办到了,对于秦绾宁的打赏都会收着。

主仆二人都不是?难缠的人,性子好,相得益彰,都很和睦。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嫁衣,是?宫装,秋潭捧在手心里看了看,又看了眼秦绾宁:“姑娘,你喜欢吗?”

秦绾宁一眼都不看,“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秋潭说实话,她喜欢红色,姑娘穿红色也好看。

秦绾宁没有说话了,她对这些着实没有什么兴趣,纳妾与娶妻是?不一样的。

那年阿兄娶了阿嫂,红妆十里,佳人郎君,满身喜气,红绸挂满厅堂,来人都道一声恭喜。

迎亲时阿兄还被人刁难背诗,满堂哄笑,热热闹闹地娶回?了阿嫂。

纳妾则不同,新?衣不能穿,正门不准走,凄楚又冷清。

主仆二人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同一处,将衣裳搁置起来,次日朱府来人询问可有哪里不妥。

秋潭委婉地拒绝了,朱府的人又禀报宫里。

宫里对太子纳妾不大在意,都扑在了大

婚上,将纳妾的事?情都抛在脑后?。

窗外投.射的眼光很平和,被窗花分?隔成几块落在秦绾宁的脸上,温柔而绚丽,黄昏时候的光色最为平静。

秦绾宁闭眸深思,秋潭悄悄站在一侧听侯吩咐。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外间有人敲门,秋潭走过去开门,是?小厮来送饭。

秋潭接过食盒,见是?一陌生的小厮,好奇道:“你是?新?来的?”

小厮很好看,唇红齿白,皮肤还很嫩,秋潭就又笑了,“你的皮肤真好。”

小厮得意了,“你眼光真好。”

秋潭笑着应下了,将食盒接过来,小厮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是?寻常的院落。

晚饭送过来了,秦绾宁这才?起身吃饭,秋潭话痨,说起方才?的小厮:“来了新?的小厮,长得真好看,皮肤雪白,还很娇嫩。”

“动心了?”秦绾宁笑话她。

秋潭将晚饭摆好,其他婢女去取筷子,今晚的膳食很清淡,还有鲫鱼汤,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姑娘面前,撇撇嘴:“好看不能当银子使呢。”

“这倒也是?。”秦绾宁也赞同,穷苦人家长得好看也没用?,样貌好看也是?一种奢侈品。

用?过晚膳后?,秦绾宁去园子里走了走,桃林里面的桃子更加红了,秋潭摘了一只吃了,“姑娘,甜了。”

“不吃。”秦绾宁嘴里泛着酸涩。

秋潭自己?吃了两个,又摘了些给外院的小厮。

趁着送桃的时候,送饭的小厮拦住秋潭,笑吟吟地递上一支簪子,“喜欢吗?”

秋潭瞪了两眼,“不喜欢。”

说完就抱着竹篮走了,跑回?去后?害怕地告诉她秦绾宁:“姑娘,有人调.戏我。”

“调.戏你?”秦绾宁乐了,眼瞅着秋潭面色通红,她好奇:“怎么调.戏你?”

“他说他要送我簪子,您说今日才?见就送簪子,不是?调戏是?什么?”秋潭捂着脸蹲在地面,娇俏有趣。

秦绾宁登时就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送你簪子?”她恍惚明?白什么了,旋即道:“你将人带来见我,就说我很生气。”

“哎呀,不要啦,下次不理他就好了。”秋潭憨厚,没有往深处去想。

而秦绾宁却倚靠着床榻,那名小厮皮肤

好,又突然送簪子,会不会是?凌王的人?

别院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冷笑两声:“赶出去。”

周卫领命,“臣这就去办。”

“衣裳送过去了?”太子萧宴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情,秦绾宁性子倔强,这个时候肯定不高兴了,又添一句:“找人送些时兴的样式过去,嘱咐一句那件新?衣不必穿。”

周卫咋舌,想起皇后?吩咐的话:“让朱氏入宫的那日穿上。”

“殿下,不大好吧?”

“就这么办。”萧宴强硬。

周卫除了领命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让人传话去了别院里面。

还有两三?日就要成亲了,萧宴放心不下,不等周卫传话就自己?亲自去了一趟。

院子里散着一股桃味,被风一吹,香气就更加浓郁了。

萧宴踏进院子的时候就多?看了一眼,角落里摆着几张竹篾做的筐子,里面摆着许多?切好的桃肉,洒了些粉末,在烈日下暴晒,都快晒成干了。

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萧宴看一眼并没有在意,一如往常般走进去,屋里没有人,去了隔壁小房间里,秦绾宁正在临摹字帖。

秦绾宁的字是?萧宴一手教?出来的,当初没少挨他的手板子。都督叫他教?,秦绾宁又是?好动的主,坐不住,萧宴没了耐心,动了几回?竹板子才?将人收得服帖。

后?来在云华宫起初会练字,渐渐地,就又开始偷懒了。

萧宴状无其事?地走过去,偷偷瞄了一眼,“你的字还是?没有进步。柳体不像,颜体不明?。”

“这是?宁体。”秦绾宁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话刚说完,腰间就被缠上一只有力的手臂,霸道地将她禁锢。

“宁体没有风骨,不好看,看孤教?你宴体。”萧宴霸道又亲昵地吻住她的耳廓,在她耳边轻轻吐气,看着她羞涩又瑟缩。

这么多?日子了,绾绾在他面前依旧羞涩得像一个小姑娘。

吻过耳廓,秦绾宁就害怕他没完没了,忙将笔塞给他:“快,写?你的宴体。”

萧宴得意笑了,握着她柔软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秦绾宁三?字,刚劲有力,雄浑有方,再同秦绾宁一对比,前者风骨硬气,后?

者软绵绵,就像是?一团棉花。

“宴体好看吗?”萧宴慢慢地呼吸,鼻息里都是?绾绾的味道,让人安静又宁和。

萧宴渐渐安静下来了,拥着秦绾宁的手缓缓挪到她的小腹上,笑道:“你说我们有个女儿就叫宴宁。”

秦绾宁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他是?皇帝,其他人是?要避开他的名字。

她倔强又绝情的姿态让萧宴心有不甘,从前的秦绾宁恣意,每逢见他,都是?笑容烂漫,明?艳活泼,一双眉眼更若明?月。

萧宴喜欢她的活泼与大气,未来得及说喜欢,萧家被被陈帝罚了,他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