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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月桂树 碧桃何处 802 字 2022-10-01

许柏筠没有再拦她,听着她细细簌簌地收拾,然后关门离开。他哆嗦了一下,心头一阵凄凉,幽暗的房间,残留温度的床正在加速冷却。

就像那一年,他看见太平间里盖着白布的尸体和冲洗死尸头发的的冷水龙头,他也打了一个寒噤。

噩梦就不会有醒来的时候,除非有人叫醒。

人时不时会陷入同一个梦境中,反反复复。许柏筠从小学那一年送走他妈,就开始在梦里反复重温她死的时候的样子,当时但凡有个人拉住他,他是绝对不会去掀开那块布的。

可惜没有,负责照顾他的保姆不敢进太平间,许宗仁又赶不及过来,他的意大利语还不够流畅,警察说话又急又快,听不懂完整意思,反正吐出的几个单字都不是什么好话。

他从来不知道,他妈的脸可以僵硬成那个样子,纵使他很早就觉得他妈不是凡人,这个过渡也是从仙女到和别的妈妈不一样,过度苍白和忧郁,仅此而已。也不会是这样,但那确定是他妈无疑。

眉心的那颗红痣是有名的美人痣。正因为面色煞白,越发显得那颗痣红,红得瘆人,像一只充血的独眼,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瞪着他的红痣最后虚化成白色背景中一个极小的肮脏的点,总是擦不掉、擦不掉、忘不了。

他每晚受梦境折磨,白天精神萎靡,训练效果直线下降,许宗仁只好把他暂时带回国内调养,他的事业正是上升期,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孟晓芬,她是他周围的女人中看起来最贤良的一个了。

她寻了偏方,想要治疗他的心理问题,很意外地找到了一位“专家”,“专家”骗了她不少钱,但是有一点说得很对,给孩子找个替代母亲形象的东西试一试。

孟晓芬就找来了他妈留下来的画,告诉他是妈妈特意给他的,挂在他的床头,想妈妈就看看它。

他就这么每天看啊看啊,越来越平静安宁。

渐渐地,梦里再也看不见太平间了,而是变成了画上的小姑娘,他就这样在梦里陪着小姑娘,陪着她玩,陪着她笑。

小姑娘长大了,比他矮一点,不怎么说话,他还是陪着她。

孟晓芬担心他把自己闷坏了,想要帮他找几个朋友,可惜他上学时间断断续续,没法有固定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