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拍卖会(八)

温辰躲闪着,挣扎了一下,想摆脱他。

叶长青皱眉:“我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温辰默然片刻,终于瞒不下去,犹豫地点了点头。

“谁做的?!”

“……谢易。”

“谢易?他怎么——”叶长青睁大了眼,起先还有点惊讶,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立时出离愤怒,“那混蛋欺负你你怎么不和我说!”

温辰叹口气,虚弱道:“师尊,没什么的,那姓谢的也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吃点小亏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小亏。”叶长青冷笑,摸摸他被冷汗浸湿了的后背,问,“你告诉我,原来这就是吃点小亏?”

温辰:“……师尊,你别去找他们麻烦,求你了,不值得。”

看着他这一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模样,叶长青深呼吸数次,才堪堪将胸中那团怒火压下去,一把拽起他胳膊,就往画舫最里面的船舱走去。

“今晚不回客栈了,就在船上睡吧,秦箫,凌霜,天色不早了,你们两个各自回房休息吧。”言毕,一声巨响的关门声传来,将外界的一切吓得不敢动弹。

屋子里,叶长青一声不吭,脸色冷得像铁。

温辰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忍着痛,轻声道:“师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是怕你担心。”

“你以为现在我就不担心了吗?!”叶长青不客气地吼了回来,拿起桌上的一只酒杯,捏了半天,觉得不解气,一扬手,狠狠扔到了地上!

铿——可怜的瓷杯子登时碎成了八瓣,碎屑溅得满屋子都是。

温辰动了动唇,脸色惨白。

当然了,叶长青是生气,但也不都是生他的气,缓了许久,才开了口,声音有点哑:“……小辰,你过来。”

“是。”

待他走到身边来,叶长青才抬起手,给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疼惜道:“谢易用了什么法子,你哪里难受?”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像一把利剑似的,瞬间划破了少年作茧自缚的外壳,鼻子一酸,低头小声说:“就是天疏宗的一种暗刑,叫无影,专门……呃,专门惩戒犯错严重的弟子,是内伤,从外边看不出来什么的。”

“无影?”叶长青紧蹙着眉,抓住他左臂,挽起袖子一看,果然入目是一片莹白的肌肤,没有半点伤痕在外。

“怎么治疗?”

“……”

“再不说我就上山阳城抄了天疏宗的总坛,提着凌风陌的领子问他怎么办!”

“……顺着任督二脉,用强于行刑者的外力将刑印逼出去。”

“好,”叶长青微一颔首,命令道,“我帮你弄,脱衣服吧。”

闻言,温辰整个人震了一下,抬眼望向他的时候,目色很是复杂。

记得上一次这样,还是这辈子刚认识不久,在验灵泉做赝灵根的时候,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叶长青道:“小辰,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信任我吗?或者说,你还是不明白,不论你什么样子,都是我亲手收进来的弟子,一辈子都要对你负责的,断然没有嫌弃的道理。”

“你这么遮遮掩掩,叫我怎么想?”

对着这双无比真诚的眼睛,温辰忍不住动摇了。

没错,他和师尊拜过堂,结过发,喝过合卺酒,甚至……都肌肤相亲过了,除了心里那点不敢言说的感情,他还有什么秘密是对方不知道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坦坦荡荡,总是那么憋着,也太难受了些,就像在醉梦楼的时候,看着陆苒苒老缠着师尊,明明心里醋得要死,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不光不敢说,还打心眼觉得人家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夜里,在秦淮河上又碰到了,面对那明艳少女直白的抢夺,他还是唯唯诺诺地躲在船尾,像个懦夫。

后来,后来……

其实,温辰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么能忍能让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个事上就一点都妥协不了,胸中积压的妒火,把平时逆来顺受的好脾气磨了个空,直到忍无可忍了,终于在船上爆发了一回——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