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高，凄凉。

围着狐脖的领事太监曾默上前几步，低声道：“殿下，屏中郎从兵部司出来了。未乘轿子，步行回宫。”

南烨凰点头表示知晓。

曾默退去。几分钟后，他又上前：“殿下，走到如意门了。说屏中郎一路不曾开颜，似乎心事重重。”

南烨凰点头，眉间却有了起伏。

十分钟后，曾默再次上前，南烨凰第一次转过身来。

“公主，她回来了。”曾默恭敬道。

南烨凰终于扬起笑容，踏出这一室的阴霾。

“来人。掌灯，传膳。”

··

林宣刚走进烨神宫，曾默派来的小太监便指引着她一路径直来了烨神殿。

站在烨神殿殿门前，仰视这座巍峨庄严的建筑，林宣心想，这就是南烨凰给别人的感觉。

她是沐浴在皇家尊荣中的掌权帝姬，威严，华丽，生人勿近。

但她的眼底却藏着那么多的不安与痛苦。

你的不安，都是因我而起吗？

林宣心想。

“林宣！”熟悉的声音自殿门内响起。林宣放低视线，正看到南烨凰一袭华衣盛装向她走来。

气场这种东西真是玄然又玄。就譬如此时，明明周围一切安静正常，但当南烨凰走过时，就仿佛在一瞬间，漫天飞舞起张扬的红玫瑰。玫瑰掉落在地，为她铺上一层红色的泛着花香的地毯。她踏在上面，世间万物巴不得朝她俯首称臣，但她款款而过那些头颅，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林宣，进来呀。”南烨凰说。

林宣被她那种摄人的美迷得有点眩晕，过了会儿才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劳烦公主等我了。”

她走进去，南烨凰站在原地等着，等她与她并肩，才一起踱进殿内。

烨神殿不愧是烨神宫的主殿，格局不仅就比她住的烨烁殿阔了三倍有余，雕梁画栋，香粉扑鼻，此般奢华瑰丽，若说神仙所住的天宫，也大抵不过如此。

林宣在心底喟叹一阵，想着这虚谷皇帝也着实疼爱他的女儿。烨神殿的装潢配置和她早前上朝的大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一位公主坐拥如此规模的宫殿群，意涵非常明显。

“公主的烨神殿真是无与伦比。”她赞叹道。

“是吗？”烨凰偷偷瞟了眼林宣的脸，见她真的在津津有味地观赏自己大殿的铺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这么久以来面对这一世的林宣到底有什么奇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陌生，但有趣。

她好像一点没变，但又好像确实哪里不太一样了。燃烧的野心与欲｜望没变，才华与远见没变，但她好像更加阳光生动了些，仿佛那张妖孽的脸蛋上多了些别的牵挂。不再只有权力和莫名其妙的压抑。

总之，她认识的林宣虽然也经常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总是阴郁压抑的。但这一世的林宣，似乎就潇洒自在了很多。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呢？

烨凰渐渐从偷窥变成了凝视，但林宣竟没察觉。或者说，是她不愿察觉。

看就看呗，被看几下又不损失什么。反倒是她，还迟疑着要如何与烨凰开口。

晚膳也是安排在烨神宫吃的。这还是自林宣进宫之后头一次。

只可惜这顿饭的氛围实在是不太好。两人都心事重重，却谁也不想先开口挑明。就这样僵持着，拉扯着，沉默接着沉默。吃了很久，但食物被动过的痕迹却很少。

终于，林宣先打破。

“嗯…公主今日过得如何？没去成桃花河，倒有些遗憾。”

“我不是和你说过，教你少称呼我为公主吗？”南烨凰却答非所问，固执在一个称谓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