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九):疯子

“千万别忘记,你我的约定,你答应我的,就一定要做到。”

林宣盯着她逐渐虚化的身影,坚定道:“我必不失信。你…懂的。”

那道虚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的,我懂的。”

最后这句话刚说完,林宣只觉一阵风袭来,带着鲜丽的花香。她被这风迷住了眼鼻,再一恍神——

她睁开了眼睛。

寝殿屋顶雕龙画凤,流光溢彩。

林宣睁着眼有些愣神。

“陛下!陛下您醒了!太好了!”黄莺般兴奋的少女之音传来,是灵儿:“承公公,承公公!陛下醒了!!”

殿门被忽然打开,接着是一批宫女太监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为首的孙承喜形于色,凑上前来道:“陛下,您醒了!”

林宣觉得好生聒噪,微皱眉道:“眩晕而已,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好生聒噪。”

孙承一惊,忙退后几步向身后恢恢袖子,示意一批人离开,殿里这才清净下来。

孙承谦卑地低头禀报:“陛下,太医来诊,说是您操劳过度,怨气郁结所致。望陛下保重龙体,多多休息调养为好。”

“嗯,朕知道了。”林宣起身,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威严与压迫感。

她看到床边站立着的灵儿,有些害怕的模样,便柔声问:“你是灵儿是吧?你不是侍奉皇后的吗,怎么在朕这里?”

灵儿稍微松口气,谨慎地回答:“回陛下,奴婢是灵儿。是皇后命奴婢候在这里照看陛下,顺便——”

灵儿从兜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林宣:“顺便,皇后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陛下。”

林宣接过书信,见信封中央写着四个秀丽端庄的字:“陛下亲启”。

“皇后呢?在哪?”

“回陛下,陛下醒之前不久,皇后便…便回清心居了。”灵儿咬着下唇回道。

“什么?!”林宣眼睛瞪大:“清心居?谁准她回去的?!”

清心居,别称冷宫。

见皇帝动怒,孙承忙躬着腰禀报:“哎呀陛下,皇后娘娘凤玺在身,奴才们拦过,却怎么也拦不住啊!陛下恕罪!是奴才们太无能了。”

跟着孙承的话跪倒了一批宫人,都伏首认罪。

林宣却并没有发火,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这不怪你们,都起来吧。”

陆采漪想走,谁又拦得住?

她低头,目光落在那封书信上,她抽出了信纸。

展信,是陆采漪娟秀清丽的笔迹:

“陛下:

陛下近日举动,必定招致朝臣质疑。如要破局,堵住悠悠众口,唯一方法是对陆忠一案,作出新的定性。陆忠此案尚存疑点,望陛下明察。又及,臣妾堂兄陆忠为我伯父陆行夫私生子,自幼与母亲独居江州,与我兄妹等人年龄相差甚大,故接触不多。但家宴相聚,一年一会。言谈举止间,虽知其为躁然鲁莽之人,但本性并不坏。臣妾思量,其无独自造反之野心与胆量,有大可能是受人指使。谁是陛下真正的敌人,便有可能是谁指使。陛下心中自有沟壑,臣妾无复多言。

另及,养心殿尊荣华贵,臣妾戴罪之身,不宜居住。恳请陛下准许臣妾独居清心居,静安清心,与世无争,度过余年。”

林宣面无表情地放下信纸,将它装回信封中。

孙承和灵儿都偷着瞟她,想看清楚皇上的喜怒。她们都不知道皇后究竟给陛下写了什么,但陆皇后未经陛下准许便回了清心居,这是在众人面前狠狠拂了林宣的面子。而皇帝的面子,那可比千金还重.....

林宣沉声道:“孙承,带人都出去。”

“是!”孙承对灵儿使了使颜色,带着她们所有人都出了寝殿。

现在,只有林宣一人身处这偌大的宫殿了。

只见她从床上起来,立在窗前,对着窗外空气说了声:“燕矛,出来。”

一阵风刮过,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出现在了窗外。他跪下抱拳:“微臣燕矛,拜见陛下。”

“免礼起身。”林宣淡淡道。

“是!”燕矛站了起来。他个子中等,相貌普通,属于看一眼也记不住的那类人。他玄衣胸前绣着暗金色的“卫”字,腰间别着块镶黑宝石的牌子,上书“影”字。他的右手大拇指上,套着一个同样镶黑宝石的扳指。

燕矛,司龙卫右统领,司皇帝暗卫。

“燕矛,你前往诏狱,问陆氏兄弟对陆忠一案有何疑点考虑,报上来给我;你再去趟大理寺,将陆忠一案中陆忠写给陆知夫的信拿来给我。记住,两件事都秘密进行,不得打草惊蛇。”

燕矛低头抱拳:“微臣明白!”

林宣给了个退下的眼神,又是阵风吹过,燕矛已经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