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别人与自己

“这明明是月见山买太多了吧?”津美纪反驳道。

月见山与理据争:“因为惠的已经买过了啊,津美纪穿着条白色裙子真的很好看!”看着津美纪有些动摇的神色,月见山再接再厉,“拜托拜托,再试一下吗?我总感觉津美纪穿什么都超好看!”

津美纪叹了口气,接过那条白裙子,进了换衣间,关门前还警告他:“最后一件!”

“嗯嗯!”月见山疯狂点头。

月见山在旁边感动到流泪,他终于理解家入硝子之前拉他玩换衣游戏的乐趣了,你要有个漂亮女儿,你不兴打扮啊?虽然这不是他的女儿就是了。

伏黑惠看着散发着诡异慈爱的月见山,感到了一阵恶寒,脑内疯狂刷屏: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

这场购物,最终在暮色溶进云彩时结束了。为了不显突兀,顺便带伏黑惠和津美纪认路,三人都象征性的拎了点东西,月见山的理由是——不能事事都依赖咒具,不可以忘记我们只是普通人。听起来很莫名其妙,因为大部分东西都在须弥里(伏黑惠语)。

月见山最后只是带他们走了两人学校到最近那个房子的路,然后他说,记不住也没关系,他会来接他们的。

伏黑惠觉得这事很值得吐槽,这不和你幸幸苦苦想了个游戏名,结果人家跟你说你以后不叫这名了一样嘛!但这个槽最后也没能吐出来,因为月见山看起来很困。

他们最后也没有在那套学区房住,而是集体回了「大食天」,月见山把买来的东西给两人放回房间,就匆匆回屋了,走前还让两人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

伏黑惠半夜有些失眠,准备去门外吹吹风,然后看见了在回廊上坐着聊天的伏黑甚尔和月见山。

月见山看见他出来,很冷漠地对旁边的伏黑甚尔摆了摆手:“新的聊天对象来了,你能滚了。”

伏黑甚尔端着酒盏,十分顺从地起身,嘴上还说着“记得开陪聊费”之类的话。

伏黑惠知道他所说的“新的聊天对象”,大概就是指自己,于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月见山把之前给伏黑甚尔调出来的清酒收回去,置换了一壶热茶出来,倒进空杯里,往伏黑惠的方向移了一段。

做完这些,月见山才开口道:“怎么了,第一天来,所以有些认床吗?”

伏黑惠摇头:“不是,我并不认床,只是之前中过幻术,总有一种这里不真实的感觉。”

“是吗?”月见山想起自己第一次开启大食天的时候,把这里当成天国的样子,笑了笑,“没办法嘛,「大食天」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满月还是缺月?”

“啊?满月吧,圆满。”

“惠,你喜欢萤火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还好吧,不讨厌。”

“那更喜欢红枫还是樱花?”

“都行,但还是樱花吧。”

“会觉得风铃的笑声很悠扬吗?”

“啊……嗯,也许吧。”

“那就好好看吧。”月见山打了个响指。

庭院景色一点点变化,天上的弓月圆满,红枫隐去,开出粉色的花苞,吐蕊芬芳,萤火从苞蕾中飞出,盈盈浮动,流水潺潺,风在枝叶间颦笑,铃声悠扬。

“惠。”月见山唤着他的名,拢了拢素白色的和服,黑色的羽织与其形成鲜明反差,他说“我没办法向你证明这里的真实性啊,因为「大食天」就是这样的存在,而我也是如此。

该如何分清梦和现实呢?连最理智的人都不会知道答案。事实上,人只有要离开梦境的时候,才会发现它是假的,也或许,梦就是另一个现实呢?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是过好每一个‘现实’了。”

“话虽如此。”月见山把头偏向伏黑惠,笑着问:“惠希望我怎么证明这里是现实呢?”

“我啊,想把惠从‘梦里’接出来。”

伏黑惠看着浸进月色里的月见山,苍蓝色在眼眶里流转,类似幽月,一时幌神,脸上不禁有些发烫,低下头,心道:如果津美纪……和你都在的话,这里就是现实了吧?

“惠还有什么想问的?”月见山用指尖拨弄着头发,“总感觉你的疑惑还没有被解答完。”

伏黑惠点了点头,问道:“那个男人真的是我和津美纪的爸爸吗?”

月见山仰望着天上的月亮,点头:“是哦。怎么这么问?”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呢?”

月见山的指尖顿住,低下头,露出浅淡的笑意:“呐,惠是知道自己的术式的吧?”

伏黑惠困惑地点了点头:“嗯,但这跟我有什么样的爸爸有关吗?”

月见山摆了摆手:“别急嘛,惠觉得通过影子召唤出的式神是什么呢?”

“……”伏黑惠沉默了一会,见月见山没有主动说的意思,问道“是什么?”

“‘影子里的守护者’,惠不这么觉得吗?它们是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的力量,也是你保护自己的力量。”月见山招了招手,在花间流连的光萤,它们都若有所感地聚群飞向他,绕着他飞舞,他说,“‘自不必去寻找,有人在无声处爱你’,这话是我母亲对我说的。而你父亲他呢,说不定也是在你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默默保护你呢?”

“这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月见山感知着屋顶上某人的身影,耸了耸肩。

两人静静地赏了一会儿月。

月见山想了想,开口道:“惠还不想睡吗?”

“不。”伏黑惠回神,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就想问的问题,“津美纪好像没有察觉到,但我看见了,你的眼睛,瞳色明明一直在变,可津美纪却说一直都是苍蓝色。”

“这个嘛……”月见山有些苦恼地挠挠头,羽织因为左臂的动作幅度滑落在地,“因为之前的眼睛……嘛,那是我的术式哦?我的术式是关于幻术的,正常时候都是苍蓝色啦!”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哦。”

“那你的术式叫什么名字?”

“啊……惠突然对我这么好奇吗?叫「蝶舞」哦?”

回廊上穿过一阵风,月见山把身上的羽织披到伏黑惠身上,笑了笑:“夜里风凉,下次不要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夜间聊天结束,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吧。”月见山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门自己缓缓打开,月见山扶着门框,回头又说了一边,“惠要早点睡呀。”

「这里的风不归他管吗?」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