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搂住谢致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控制不住的下落。“他们怎么都那么坏。”

谢致抬起他的头,将他的泪水擦掉,亲亲他的眉心,“没事了,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很幸福。”

他没有说,因为父母是罪犯,他在福利院里的日子起初过得并不好。懂事了的小孩都排斥他、孤立他,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会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虽然没有身体上的虐待,但那种心理上的折磨却让那时还不懂事的他非常痛苦。他不明白,他明明是受害者不是吗?

当然,他如野草一般的生命力却让他不甘现状。他无师自通地懂得了利用自己的不幸在那些成年人面前博得同情,懂得了揣度那些成年人和小孩的喜好,懂得了利用那些小孩之间的纷争挑拨离间而他自己从中获益,更懂得了通过拼命学习离开这里,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过得越来越好了。

温阳点点头,“嗯,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过去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庚市,在地理上处于南北分界线附近,说有多暖和也没有,但偏偏没有暖气,还略有些潮湿。谢致开了空调,但酒店房间里仍然有些冷,温阳钻进被子里,却觉得被子都透着股阴凉。

谢致在首都待了许久,也有些不适应这里了。见温阳愁眉苦脸的,便带他到附近逛逛,顺便在附近的小店吃了个热气腾腾的晚饭。回酒店前,谢致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一个热水袋。

晚上用热水袋暖着被窝,再抱着谢致,温阳这个觉睡得尚可。

第二天上午,谢致买了些零食玩具文具,带着温阳去了福利院。

站在福利院外,谢致看着福利院的大门、外墙、院内的各种设施,有些恍惚。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很多,但当他来到这里时,有关这里的很多记忆都突然浮现了出来。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站在院内隔着栏杆张望外面的样子,记得他在这个院子里玩耍的画面,也记得他嫌屋子里的人太吵,跑到院子的角落里一个人看书学习的场景。

温阳看着他不那么平静的表情,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抚了几下。谢致冲他笑笑,走向了大门口的保安室。

保安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还记得谢致,也得到了院长的嘱咐。因此,看到谢致过来便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又给里面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便见一个身材略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哎呀,谢致,可是好久没见你了,上了大学现在看起来越发帅了啊!”院长看起来样子非常随和。

“潘院长。”谢致和他握了握手,又向他介绍温阳。

“小同学你好,欢迎你来我们这里啊。这是去年我们院里今年新来的职工李慧,你们还没见过呢。”

“李姐,你好。”

“我这可是见到我们院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了。”李慧嗓门很大,看起来倒是个王熙凤式的利落人物。

“走吧走吧,我们进去坐。”

几人边往里走边聊天,李慧叫了几个人过来拿谢致他们买的东西。谢致看了看几人,其中居然有好几个他都不认识。也是,福利院里的编制有限,很多都是临时工,所以人员流动性还是不小的。两年多过去,已经足够换一波人了。

去院长办公室的路上,他们路过了院里的活动室,温阳透过窗户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暂时没有大人管,所以有些乱糟糟的,一些孩子正聚在一起看电视,也有一些在打打闹闹。他们一路过,里面的孩子看到立马安静了不少,表情各异,有的一脸无所谓,估计等他们一走就立马又会打闹起来,有的却面露期待。

坐在办公室里捧着热茶,温阳认真听着谢致和院长聊天。潘院长会说说这两年院里的变化,和一些孩子的出路,还会问问谢致他的大学生活。谢致的回答显然也有所保留,他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说。

聊了几十分钟,谢致开口,“院长,我想带我朋友在院里转转,要不您先忙?”

“哎,行,那我就不陪你们了。”

谢致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院长桌子上。温阳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他昨天和谢致去银行刚刚取出的五万块钱。对他们来说,这些钱不算很多,但以谢致现在学生的身份,再多也不合适了。

“待会儿看完我们直接去市里逛逛,就不和您告别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当给孩子们过年的压岁钱了。”

潘院长忙将信封推回来,“你一个还没工作的学生给我这么多钱干嘛,自己留着花吧。”

“您不用拒绝,我现在也能挣些钱,以后越来越忙,再回来的机会可能也不多,您就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