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和皇帝抢人

说到底,木雅兰眼下的情况,就属于所谓的眼界局限性,一个人的眼界跟她所处的环境,经历,以及身边人带给她的影响有关。

并不是说她有问鼎皇后之位的野心,眼界跟实力就能达到那一步。

她一个金平城小小商户人家专注于宅斗的女眷,能费尽心思的接触到金平县主这种层次的人,已然用尽九牛之力。

道维与她说的这些朝廷大事,若不是道维特意点拨,依照她现在的层次,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的到。

也永远都学不会用上位者的思维去思考这些问题。

面对如此木雅兰,道维已经没有兴趣追究她到底是如何跳出剧情搞事情的了。

这样的人,即便跳出来,为的也不过是她那一亩三分地,眼里除了那个男人,看不到其他,对大局没甚影响。

于是他非常直白的表达了他对她的态度,“三日之内离开归临城,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

自认看在他亲爹木武的面子上,对这对母女背后搞的小动作已经足够宽容。

大家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最好的状态是老死不相往来,免得他娘整日闷闷不乐又强颜欢笑。

别说老大见不得这个,他也见不得。

可备受打击的木雅兰失魂落魄回到客栈,把自己一人关进房间一晚上后,心态便恢复的七七八八,再次走出房间时,又是那个可以再战三百回合的状态。

她木雅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经历最多的就是打击,最不怕的也是来自身边各种人的打击了。

眼下这点儿,虽然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力,但真要说天大的打击,还真谈不上。

想她上辈子,明明有机会嫁给闻郎,明明是金蛾黛那个女人一开始看不上闻郎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公,不愿意嫁给他,不愿接受金闻两家长辈定下的娃娃亲。

才想出让她木雅兰来替嫁的主意。

她是愿意的啊!

闻郎那么好,待人有礼,说话温和,长相俊美,笑起来脸颊边还有个小小的酒窝,里面像是盛满了馥郁香甜的酒水,她只要靠近对方,心都跟着醉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金蛾黛不过是摔了一跤昏迷两天而已,她醒来就改变了主意,又愿意嫁给闻郎了,整个金家自然乐见其成,欢天喜地为两人准备婚事。

可谁人在乎过她的心情?她便是他们金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用得上就给金蛾黛顶缸,用不上便被扔在一边无人问津的工具吗?

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她的难堪,她的不甘,她的屈辱都没人在意,甚至她那点儿刚萌生的爱意,在金闻两家敲锣打鼓的喜庆热闹中,显得廉价又不值一提。

金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怕她们曾经的替嫁主意被人知晓,便急匆匆将她嫁给金夫人的娘家侄子。

那厮是个货真价实的绣花枕头,外边儿瞧着光鲜亮丽的,内里一团草包,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流连花丛,夜宿青楼,和楼里的姐儿打得火热。

那样也就算了,反正她看不上柳今南那种废物,柳今南也不喜欢她这种长相气质的,大不了大家各过各的。

她有了儿子,在柳家站稳了脚跟,谁有闲心管他柳今南的老黄瓜爱用在哪儿呢!

可柳今南竟然在烟花之地染上了脏病,还传染给了柳家后院的女人,说来也是可笑,若不是因为柳家后院发生了这种丑闻,还发现不了他和父亲的姨娘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柳家后院那些平日里争奇斗艳,争强好胜的女人们一夕之间全都失去了活力,为了掩盖这桩丑闻,包括木雅兰在内的所有染了脏病的可怜女人,全都在短时间内被生病。

不过两年时间,依次没了声息。

而她在柳家苦苦挣扎的那些年里,金蛾黛那个抢了自己姻缘的女人呢?

听说她自从和闻郎成亲后,闻郎专心科举,先过了乡试,成为举人,又进京赶考,参加会试,顺利成为贡士老爷。之后更是一口气参与殿试,成功获得进士名额,有了授官资格,跨马游街,春风得意。

闻郎获得的所有风光,全部都有金蛾黛名正言顺分享的一份。

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闻郎身边,享受别人的艳羡,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他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

她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后来慢慢的听闻,闻郎上司非常赏识他,闻郎渐渐在京城站稳脚跟,闻家要举家迁往京城。

自此,闻郎和她木雅归,和柳家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物。

心里实在熬人的挺不住时,她也借着回娘家的借口去过金家几次,听二舅母说,她女儿蛾黛又给女婿展鸿生了个大胖小子,闻家上下为此非常开心。

又听朝中有高官想将女儿嫁给闻郎,但被闻郎严词拒绝了,因为闻郎说,他心里只有妻子,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女人,不想为此耽误了一个好姑娘。

又听说外面的世道彻底乱了,当年归临城之战的后遗症逐渐显露出来,朝廷要给草原部落纳贡,连年征收重税,百姓苦不堪言,有人开始造反了。

他们杀进大户人家里,趁着夜色奸/淫/妇女,抢劫粮仓,祸事逐渐从北边儿蔓延到他们金平城。

朝廷要南迁了,已经官至吏部侍郎的闻郎让人带走了金家所有人,还带走了金夫人的娘家人,就连柳今南那个浑身脏病,已经没了人形的玩意儿,也被他们小心翼翼的抬着上了宽大舒适的马车。

他们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南迁,在那边儿建立了小朝廷,继续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而她,留在腐烂的,已经所剩无人的柳家大宅内,跟个无根鬼魂一样,和几个眼看着就要活不成的女人们,相看两相厌,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死在厌恶的人前头。

她的儿女们跟着柳家人离开了,头都不回的离开。

她唯一称得上亲人的舅舅舅母,慌忙逃跑之时,未曾想到世间还有一个曾经寄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伏低做小讨好了他们十年的外甥女。

她的心早就在那肮脏的地方腐朽,而她多少年恋恋不忘,永远都追不到的那抹月光,依然高高的挂在夜空,温暖着的人是金蛾黛,照耀着的人也是金蛾黛的儿女。

她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偷偷地,卑微的,让人恶心的觊觎着那个人的身影,追寻着那抹光亮,直到生命悄无声息的终结在一个无风也无月的夜里,作伴的唯有漫天风雪和从破败的窗户中吹进来的寒风。

她终究是没有触摸到那抹月光,死前最后一口气都是满满的不甘。

可老天终究是公平的,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五岁那年,家里老仆带她去金家的半途中!

这些年她时刻反省年己身,利用先知的优势,在金家上讨好得了老爷子老太太,下赢得了所有下人仆妇们的欢心,在外行走,也是金家年轻一辈中的女子典范。

行走坐卧无不按照严格标准要求自己,待人面面俱到,说话自带三分笑,处事公道,从不流露私心,金平城的闺阁小姐们有各种诗会赏花会,都愿意请她做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