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秋后蚂蚱

一群人衣服也顾不上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口沫横飞。

“没见最近几天街上都见不着迟家厂子出来的衣服了吗?被人用臭鸡蛋砸走了!丧尽天良的东西,亏得咱们那么信任他们!”

“你就说说附近几个县城,谁家没买过几件他们家出产的衣服?最近几天我这心里老不得劲儿,就怕我家孩子也有个啥问题!”

“你还别说,我邻居家的表妹的姑妈在县政府上班,听说这几天陆续已经有十几家人去投诉,说是家里人因为穿他们家衣服患癌生病的。

人手里还有还有证据呢,这事儿啊,我看是麻烦咯!”

“那种丧了良心赚黑心钱的人,趁早倒闭破产才好呢!”

“要我说还是明见爸爸有主见,从来不给孩子买迟家的衣服,瞧你们家这四个闺女,长的多好哟!”

明见爸爸道维很含蓄的应了一声,带着孩子们从店里出来。

出门后老二犹豫半晌,问道维:“爸爸,他们家真的要破产了吗?”

没说是谁,但几人都明白,目光灼灼的看着道维。

道维也没糊弄人,想了下认真道:“差不多,但不保证他不会再起来。”

毕竟那人从根子上就不干净,往后能从哪儿弄来钱儿也说不定。

老大说:“如果破产的话,他们家会是什么样?”

道维解释:“这起案子影响很恶劣,但证据并不好确定,因为人体器官非常复杂,要确定是他家衣服致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按照目前的情况,厂子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如果败诉的话,给受害者赔偿是一定的,还有上下游的合作商肯定要赔人家违约金。

依照他们家的情况,市里的房子保不住了,车子会被法拍,县城的房子可能会留下一套给两个老人居住,或许会负债,或许不会。

但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过是真的。”

几人闷闷的应了一声,面上没有太多高兴,情绪相当复杂。

道维挨个儿揉了她们脑袋,什么都没说。这时候要只顾着高兴,确实得没心没肺才行。

迟家的日子的确不好过,经历了漫长的官司,他们家在县城的名声已经臭了,一家人挤在六十平的小房子里,日日没个消停。

迟家宝市区的贵族学校因为交不起学费,这学期重新回县城读小学。

迟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抢了日常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活儿,剩下迟常雨整日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好歹能时不时给家里拿点儿钱回来。

一家人现在全靠他的那点儿钱生活,因此对他这种常年不着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剩下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何云云,日日被迟老太针对。

“让你洗碗,你哭哭啼啼摆个丧气脸,一口气砸了八双碗筷,还顺带割伤了手。

让你扫地,扫的地比外面叫花子的脸都脏,非说自个儿近视看不清!看不清是吧?我偷偷给家宝二十块钱,隔了两条街,你咋就老远看得清清楚楚了?

买菜不讲价,还嫌弃人家给你弄得不干净,花钱大手大脚,一瓶面霜就几百块钱,你当我儿子挣这点儿容易啊?你当咱们家还和过去一样啊?

我告诉你何云云,打今儿起你就去外面给我上班去!一月二十三十我不嫌少,千儿八百的我不嫌多,反正不许再待在家里描眉画眼的瞎折腾!

这个家里不养闲人!

不去?不去就给我滚蛋!看谁家能养得起你这样的大少奶奶就找谁去!我老迟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这么个丧门星!”

何云云委委屈屈的在市区奢侈品店找了个卖高档服装的工作。

虽然很累,要看人脸色行事。

但因为她常年买各种奢侈品,对其了解颇深,人长得好,又懂搭配,月底提成对现在的迟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于是暂时掌握了家里财政大权的何云云,又抖起来了!

回家就吆五喝六,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把迟老太当佣人使唤。

“哎呀妈您说的真对,这在外面赚钱确实辛苦,忙了一天回家就希望有口热乎饭吃,有个舒服空间待着。

真是辛苦您给我做饭呢,今天的凉菜咸了,炖菜盐少了,希望您下次稍微注意一点。

对了,我明天想吃麻辣兔头,外面饭馆做的不干净,我就爱您亲手做的那个味儿,辛苦您了。这是明天的买菜钱,多出来的八十,就当是给您的零花钱。

您不用谢我,都是一家人呢,常雨不在,可不就是得由我顶着嘛!”

迟老太也不是吃素的,表面上一一照做了,背地里跟儿子迟常雨告状,说何云云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守妇道:

“要不然别人每月都赚三四千,凭什么她就能拿一两万的工资?

是她比别人有工作经验,还是她比别人学历高?人家水灵灵的大学生毕业,累死累活一月才赚多少?她站在那里动动嘴皮子就拿那些钱儿。

谁不知道给她钱的那些老男人都是什么心态啊!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是瞧着儿子你现在没以前风光了,心野咯!

你想想以前的顾老二,把她当仙女娘娘一样供着,还不是嫌弃人家没本事,赚的少,不体面?你一出现,就立马儿踹了男人孩子,跟你跑了!

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打着这个主意,正寻摸更好的,想踹了咱们一家拖油瓶自个儿飞呢!

儿子你听我的,现在这种时候可不能由着她,咱们风光的时候她跟着享受,咱们落魄了她就想跑路,想的倒是美,没门儿!”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迟常雨的内心,眉眼开始狠厉,等下次何云云回家休息,再次回去上班时,领班严肃的告诉她:

“你被人投诉了,人家属都找上门了,严肃要求我们开除你。

何云云女士,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咱们是卖衣服的,是服务员,和客人之间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

不要过多参与客人的家庭内部,更不要主动为她们出谋划策,以达到卖衣服的目的,这种行为过界了!

好了,我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何云云失业了,但她不想轻易回去受迟老太的气。可市区的奢侈品店就那么几家,几乎是同一时间,同行业的从业人员都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正在她逐渐陷入绝望时,迟常雨主动现身,温柔的告诉她:“随便在县城找个工作先干着,我也不求你能挣大钱,即便你去敬老院做做公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