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骗心 奉壹 546 字 2022-09-30

满身湿塌塌的汗,午夜梦回间他总是做这样的梦,继而怨恨自己,恨自己因为怯懦的恐惧和愧疚把宋清远在梦里变成恶人。

腺体又在痛,习惯性的,一个月要有一大半的时间来忍受这种煎熬。

床头柜上一直开着一盏小夜灯,程重安缓了缓神,疲惫地翻个身看看表,才凌晨三点。

他上完便利店的夜班回来,只睡了一个多小时。

再睡也难了,程重安干脆爬起来,把床头柜上那本小学的英语课本抽过来翻着看。

单词表上每个单词都标注了密密麻麻的拼音,程重安从第一单元一个一个念过去,到了第三单元,终于又撑不住地趴下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洗漱上班,程重安什么都没吃,喝了口保温瓶里的水就出门赶公交了。

杨城属于二三线城市,地铁前年才开始建,他住的地方又临近郊区,只能搭公交,光到市里就要转两趟。

程重安站在挤满工人和上班族的车里,人贴着人,暖气哄哄的,拱出一股浓烈的韭菜盒子味。

挺要命的,不过生活原来就是这样,为了活下去奔波,什么都要忍耐,什么都要靠自己去挣。这三年来他住过漏水的地下室,打过日结工,胃病发烧自己住过院,被无良教育机构骗过钱,最穷最无助的时候,买一个馒头还要掰两半计划隔天吃。

多少次崩溃地感觉已经走到了极限,但他咬紧牙,无论怎样都没选择极端。

三年来他唯一哭过的一次,是因为旧手机在搬家的时候被摔碎了,里面所有的音频和消息都再也无法恢复。

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在下水道偷生的老鼠,砍断两半还要苟活的蚯蚓,因为他还欠那个人的,不能单单为了自己而活。

“宋清远”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线,细而结实,将他与这个世界捆在一起,多少次强拉着他回头。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欢快热闹的圣诞歌从更衣室外传进来,程重安叹了口气,把巨大的卡通头套往头上一戴,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麋鹿。

他在镜子前左照照又看看,摸摸头上的大角,揪揪鹿尾巴,才愣了一会,更衣室的门忽然被重重敲响:“重安,你好了没有?家长都快来了!”

“来了。”程重安走过去把门打开。

装扮成圣诞老人的beta同事抓着大白胡子从头到尾把他打量了一遍,“这不挺可爱的吗,走吧。”

程重安从头套底下挖出来的两个眼睛看他:“鹿要怎么叫?”

“我怎么知道啦。”

两个人很臃肿地一步一步并肩往校门口走,路上碰到一群中班的孩子,滋儿哇乱叫地撵在他们后面追。

程重安从头到脚一身行头沉得很,他走得慢,尾巴被小孩子们使劲揪了十几下,扯得他裤子都要掉下来,还是保育员阿姨及时上来制止才幸免于难。

幼儿园为了展示节日气氛,在院子里摆了好多挂着小彩灯的圣诞树。十二月末的天,没下雪还是挺冷的,但许多孩子依然执意等在校门口,一定要和家长一起进园,小脸都被北风吹得红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