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见一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害怕席招会失误……会失败吗?”
夏之竹摇了摇头,上身微微后倾,露出了被他藏在腿上的小开本诗集。
床前的故事从夏天念到秋天,席招最近忽然有些喜欢日本诗人。昨晚在江边时他们还聊起过那些俳句和短歌,最后席招说,如果夏之竹愿意,今天也可以在这里等他。
江逸酒店的图书室在二层、宴会厅的正上方,落地窗打着白木的窗格,回头时,他们可以看到相近的秋日风景。
俞见一看了夏之竹很久,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今天这场发布会,只有早已离开星言的席招一人出席。顾晨星带lily去了星言在燕城的分公司微服私访,薄迟仍然在忙那新砸到他手上的庞大琐务,宋瓷更是不会列席此处,但他们心中都在为一个结果的诞生期待而忐忑,就连此刻看起来悠悠哉哉的俞见一,跳动的胸腔中都隐隐藏着一丝赌博的信念。
只有夏之竹是真的并不在意。
他们筹谋已久、几乎颠覆了所有的大事件,在夏之竹眼里寻常得就像是一个打算今天出去踏青的决定。
赌赢了是最好,但就算他们都赌输了,夏之竹大约仍然会在席招推开图书室大门的一刻,转过身,握住诗集,等待或主动去拥抱对方,仰起头与席招对视,认真地询问他是否感到饥饿,我们晚上要去吃些什么。
日复一日。
俞见一曾经因为这一点觉得这根竹子过于木讷。
清稚干净在他们的社交圈中的确难得,但也许终有一天,席招还是会为自己努力争取与获得的一切无法得到对等赞赏崇拜的回应而感到遗憾。
但他却忽视了他们这段感情中更深的内核。
“收回我之前没有表达过的一切成见——虽然这句话说得有些晚了,但也的确是我刚刚才确认的。”
总是玩世不恭的俞见一定了定神,认真地看向坐在整面花树背景中神情恬静的年轻人:“夏之竹,你的确是那个最有资格……”
门口的高跟鞋落地声打断了俞见一未说完的话。
夏之竹与他一起回头看了过去。
丹唇外朗,袅袅婷婷,盘起的蜜棕色卷发在额前随意而精致地垂下一绺,与裙尾和披肩上同色系的柔软毛边一同稍许和暖了美妇人眼底高傲的冷色。
俞见一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便重新舒展开来,甚至连一秒都不到,他便反应极快地笑脸迎了上去:“付阿姨,您……”
“我找另一位。”付郁打断了他的寒暄。
另一位夏之竹从俞见一的身后抱着诗集站了起来。
“你好,”女人扬起下巴,“我是付郁,席招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