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有人用拇指沿山根鼻骨拨下他的口罩,而后,他扶着夏之竹的后脑,俯身与对方接了个蜻蜓点水的短暂轻吻。
——用亲吻来回报拥抱,这还是席招从夏之竹那里学来的。
席岳在他哥咬了一口竹子起身投来不咸不淡的目光时就躺倒在后座上开始装死了,司机归位,引擎发动,但他们却仍然没有出发。
怔作一团的呆竹子漆黑眼珠水润明亮,凑近了方才瞧得出底色其实是更纯净的深褐。
席招为一脸茫然的小朋友系好安全带,没忍住又抬手揉了揉那被摘下来的鸭舌帽压得乱七八糟的发丝,在掌心欲要下落到对方的脆弱颈部时,他及时收手,较为不舍地重新摸上了触感瞬间变得冰凉不适的方向盘。
lily小姐青春靓丽,歌单品味却与小俞总有的一拼,《1812序曲》《月光》《听!听!云雀!》,一首接一首折磨得最恨古典乐的席岳终于忍不住从后座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指挥着夏之竹将车内蓝牙连上了他的手机。
窗外风景高速闪过,夏日天长,晚霞尽染空际,惊心动魄的美丽。
夏之竹在《california》的迷醉中打开了他握了一路的粉丝信件。
粉红色的信封,竹子图案的火漆,印着可爱糖果的信纸,以及用特意甄选的钢笔墨香逐字书写的圆润字体。
每一个证据都将之指向“情书”。
席招也收到过这种信件,不过他只拒绝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了,他以前以为是自己的冷漠让人知难而退,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来自他母亲的警告将那些幼稚但真诚的情意掐死在萌芽之中。不过他后来在弟弟那里见过更多,同学的情信、粉丝的倾慕……sean的家里有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五彩斑斓的爱与诅咒。
夏之竹也是这样吗?
“等会儿进市区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打车回。”席岳说。
夏之竹转头提醒他:“但小瓷姐刚才让我们回公司一趟。”
席岳忽然无奈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道:“我们的工作的确还没结束,但至少在今天,只是你的工作还没结束。哥,还不能告诉嫂子这会儿在星言等着他的到底是谁吗?”
夏之竹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席招的侧脸。
他说:“都良,你认识吗?”
夏之竹难以置信地、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今天下午突然出现在星言,和宋瓷姐说他看上你了,”席岳真诚地望着夏之竹,“而那首以你为灵感的新歌,幸运的话,会被我们经纪人用三寸不烂之舌为我打包成为大导演新电影的先导宣传曲。”
夏之竹:“……”
“看上你了”是席岳自己在曲解导演的原话,他永远学不会怎么做个好的传声筒,席招平静地予以纠正:“都良提前一天到了度假山庄,在餐厅观察过你们。比起任姝涵,他更中意于你。”
席招顿了顿,说出了他认为夏之竹会在意的部分:“但在都良今天到星言找上宋瓷之前,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我想,你的朋友并不会计较这些。”
而且夏之竹和任姝涵一样,其实也只是多了一个试镜的机会而已。都良赶时间,今晚就会离开江城,原本是想和经纪人确定后到机场直接堵夏之竹的,但考虑到自家艺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宋瓷还是尽力将对方留在了星言,至少给夏之竹一个回程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