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罗马之路 vallennox 1932 字 2022-09-30

“人生选择上确实没有。”马可仍然攥着他的手腕,安东尼奥不禁思忖两人为什么总是回到这个姿势上来。湿毛巾落到地上,他的手被拉着继续往上,滑过马可的大腿,隔着内裤,紧贴着阴茎的温暖轮廓,“但我猜我们可能有类似的爱好。”

他是对的,这也不是安东尼奥第一次被“认出来”。第一次是在中学里,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在神学院。头两次他都极力否认,飞快逃跑,并且再也不和提出这件事的男孩说话。第三次他回答“是的”。安东尼奥以为自此之后承认“是的”会变得越来越容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所以在唾手可得的快乐和躲藏之间,他更倾向于选择躲藏。他猜想马可是那种从不为自己的罪行感到抱歉的人,不由得感到一瞬间的羡慕。

马可还没有完全硬起来,这不难解决,安东尼奥想象着握住他的阴茎,从根部往上抚摸,轻轻地,不需要很急,甚至不需要脱掉内裤。也许留着更好,在他极为有限的经验里,那些在厕所隔间偷偷见面的学生们大都不脱掉裤子,即使被意外撞破,也不至于袒露出令人尴尬的部分,而且就算射在裤子里,人们仍然可以在袍子的遮盖下照常参加下一堂课。安东尼奥上一次如此接近另一个“有相同爱好”的活人,可能已经是五六年前了,甚至更久。安东尼奥一向满足于半隐居的规律生活,那种对人群和亲密关系的厌恶意外地帮他成为一个更好的神父。马可的手搭在安东尼奥的手背上,从控制变成等待,只要安东尼奥愿意,可以现在就挣脱,或者,把另一只手伸进裤子里,照顾他自己的勃起。

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错误的时间。神父想,抽回手,捡起地上的毛巾,重复了一遍清洗拧干的机械动作,把纺织品塞进马可手里:“剩下的我想你可以自己来,科斯塔先生。”

“你知道我不是在向你求婚,对吧,神父?人们不需要事先宣誓‘永恒的神圣联结’也可以上床,而且经常这么做。”

“我不这么做。”安东尼奥回答。

“不宣誓,还是不上床?”

“都不,如果我是一个好神父的话。”

“你是吗?”

谁能说得清楚呢?至少我不能。“水冷得很快,我建议你不要一直站在这里。”神父告诉他,“我需要出去……多拿一些松木。”壁炉前面就堆着一大摞木头,但马可接受了他的借口。安东尼奥关上门,松了一口气,在楼梯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冷得受不了,才站起来,绕着水泵转圈,跺着脚,企图恢复快速流失的体温。他不知道马可有没有在窗户旁边观察他,应该是没有,因为安东尼奥每次看向木屋,窗帘都一动不动。

为了消磨时间,他到储藏室去看了一眼,那是个半地下的方形空间,入口在房子外面。没有电灯,门前的一个吊篮里放着火柴和两盏风灯,老式海船上用的那种。储藏室比室外还冷,安东尼奥发着抖,匆忙拿了几罐番茄汤和豌豆,快步走向楼梯,半途折返,多拿了一罐切片菠萝。

安全回到炉火的暖意里之后,安东尼奥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拿木柴。不过没人来嘲笑他糟糕的借口,马可已经睡了,仰面躺在靠窗的那一侧,毯子略微有点短,于是他用外套盖住小腿以下的部分。安东尼奥锁上门,蹑手蹑脚抱着罐头走向壁炉,每一块地板都嘎吱作响,但声音都不大,他把罐头和锅子堆在一起,原地站了一会,犹豫是该在椅子上对付一晚,还是到唯一一张床上去。但他为什么要没来由地剥夺自己一晚的舒适?如果今晚睡在椅子上,明晚是不是要继续?公平而言,马可也并没有挥舞斧子砍掉他一只脚,只是提出邀请,而他拒绝了,对方也没有坚持。如此而已,没有陷阱,也没有地雷,再说,他们不会永远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的。

安东尼奥往壁炉里加了两块比手臂还粗的松木,指望它们烧到早上,然后悄悄走到床边,展开那张整齐叠好的菱格花纹毛毯,裹住自己,躺下,朝着炉火的那一边。马可在睡梦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但并没有动弹。火舌懒洋洋地舔舐刚刚放进去的两根木头,树皮先冒烟起火,形成新的舌头,缓慢啃食干燥的松木。

马可忽然把一只手臂搭到安东尼奥的腰上,把他抱紧。安东尼奥低声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马可的额头顶着他的后颈,悄声说着梦话,大部分都没有意义,但安东尼奥听见他用意大利语说“可是葆拉拿了饼干”和“我不游泳”。葆拉是他姐姐的名字,安东尼奥忽然想起,仿佛一个世纪前,教会第一次支使他去和“一些不那么光彩的合作方”见面的之前,克莱门神父给他讲过这件事,港口地头蛇的两个孩子:葆拉·科斯塔,婚后姓法比阿诺,马可·科斯塔,继承人,“我们的谈话对象”。安东尼奥思忖克莱门神父是否早就知道马可的“爱好”,所以才从纽约教区那么多比他更聪明、更擅长周旋的神职人员里挑出了不善言辞的自己。可以肯定克莱门神父知道安东尼奥的“爱好”,神学院和教会对外遮遮掩掩,但内部没有秘密。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个信使,还是个潜在的诱饵,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

他应该到椅子上去睡,但安东尼奥还没有暖起来,不想离开毯子和马可的体温。是马可把他留在床上的,神父在心里一一列出论据,我没有主动接触他,到了早上,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在他身上。安东尼奥小心地挪动,贴近另一具身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