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不会。”

顾璐璐：“我才想起来，再怎么说……一个女人自己在沙漠里走一天也不太安全……”

就算那个女人讨人厌，总归罪不至死，万一真出个什么意外，她无意地间接害了人的话心里会有负担的。而且流沙恐怕也会因此和她产生隔阂。

流沙毫无波动：“没关系, 不用担心。有路过这里前往村子方向的商队，她会有办法让他们捎带她一段的。”用她惯用的手段, 再不济她手里还有钱呢。那个女人永远能找到让自己活得舒服的方式。

顾璐璐嘿嘿笑了两声,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的做法不高兴呢, 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家属，我处理之前理当问一下你的意见的……”

流沙望着顾璐璐，不知怎的, 可能是她身边的氛围令人不自觉地安心、放松, 也或许是因为实在压抑了太久, 他此刻不想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甚至是一些平时无法诉诸于口的念头。

“我恨她。”

“……啊？”

话已出口, 后悔的念头只是淡淡地一闪而逝，更多的河堤崩溃一般的轻松，压抑已久的情绪洪水一样破开壁垒, 簇拥着、推挤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竟然恨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很不像话？”面容阴柔靡丽的少年低垂着眉眼, 轻轻说道。“都说女人十月怀胎、母子连心, 就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就算母亲不称职, 也有生养之恩。可我分明从来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爱这种东西啊, 甚至是一点善意都欠奉。”

他想要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可仿佛有无形的千斤重担让他的嘴角上扬起一点弧度都很艰难。“其实我并不在意她的生死，甚至我有时候希望她去死，有这种想法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在顾璐璐眼里，少年突然露出一个隐隐带着崩溃和扭曲的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笑的表情，缓缓说：“你能想象吗，她一直嫉妒我。

她不能容忍自己不是周围注目的焦点。一个母亲，竟然嫉妒她的亲生儿子——

因为我比她年轻，因为我的长相更胜于她，甚至因为她带回来的剽客的视线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哈，这种事，有谁会相信呢？谁都不会相信我的吧？

她虽然从来不以自己做皮肉生意为耻，但她一直都很想把我拉进污泥里，既是想让我成为她手底下的摇钱树，也是想要看我痛苦……”

顾璐璐听得已经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