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管谢辰青说什么,她都会乖乖照做，更别提只是一个晚安吻。

她揪住他衣领，凑上前亲亲他唇角。

他嘴角漂亮弯起,乖得不像话，林昭又亲亲他额头,下巴蹭过他浓密的眼睫。

谢辰青闭上眼睛,声音很轻：“晚安。”

“晚安。”

林昭手伸到他后背位置,哄幼儿园小朋友一般，一下一下拍着。

他便把清甜的味道抱了满怀。

难过的事情,谢辰青从会说。

不管是关于她的父亲林震、关于射杀毒枭k、关于他后背中弹,还是出国维和、亦或是那场让他差点死掉的地震。

谢家少爷糊弄人的本事一绝。

他可以把那场震惊全国的联合扫毒行动、说成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军事演习,可以把战火连天到处都是枪支弹药的k国、说成是风景优美的小岛,可以毫不顾忌自己最深重的阴影、在抗震救灾时冲在最前线。

他喜欢上课撑着脑袋打瞌睡，天天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猜学神作息肯定和她们凡人不一样，谢辰青同学肯定是熬夜刷题了。

事实上他确实是晚上熬夜刷题白天补觉。

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场地震,在很多很多年里没有办法安然入睡。

他不说，她不问,心疼却更多。

每一件他经历的事情，都变成一根刺,直直进入心脏。

一想到他陪完自己后，就去墓地看弟弟，林昭就难过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依然睡不着,被他轻易发现。

“睡不着吗。”他睁开眼睛看她。

“谢辰青。”

“嗯。”

冷淡月光落在他漂亮眉眼，睫毛密密垂着，清绝又孤独。

“如果你很难过,你可以告诉我的……虽然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她更紧更紧地抱他，“但是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他下巴轻轻贴在她额头。

过了好久，林昭听见他开口：“地震那天。”

地震那天，母亲从外地出差回来。

她很忙，父亲也是，忙到这个家里没有一人记得，那天是母亲的生日。

但是他记得，他喊弟弟一起去买蛋糕。

他不喜欢我吃甜的，想让弟弟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临近晚饭时间，母亲以为他只是突然想吃，便温声劝他：“吃完晚饭再去买蛋糕好不好？妈妈陪你一起。”

他不同意，执意和弟弟一起出门。

谢家在城郊的别墅区，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们都跑到院子，从爸爸妈妈到爷爷奶奶无一受伤。

但是他和弟弟去买蛋糕的蛋糕店不一样，在商厦的三楼，大楼瞬间坍塌。

他把弟弟护在怀里，于事无补。

如果他没有执意给妈妈过生日，弟弟就不会死。

后来，母亲看他的眼神就变了，满是痛苦。

父亲酒后吐真言：“我看见你，就想起辰希，我看到他满身是血站在我面前，说爸爸我好疼……”

他理解，看到他，他们就想起自己的小儿子，他们本来就更喜欢辰希。

辰希小，爱笑，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

谢辰青说完，林昭眼睫湿润：“明明就不是你的错，明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差点死掉啊……”

她忍不住想起谢辰青去维和时，她在武警江城支队看到的照片：荆市7.0级地震中遇难的谢辰青和他死去的弟弟。

“可是如果我不是我带他出去，他现在已经在念大学。”

谢辰青语气平静、缓和，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指腹轻轻擦掉她眼泪。

“不要哭了。”

“以前我有爷爷奶奶，现在还有你。”

林昭自己伸手擦眼泪，擦得干干净净：“反正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对你天下第一好，谁都不能让我的小谢难过。”

他笑，笑得特别好看，瞳孔似有温柔月色。

“是谁说的来着，等我当了大将军再谈恋爱，作为共和国军人，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

林昭一愣，眼睛迷迷瞪瞪眨了眨，小扇子似的。

想起来了……

谢辰青带她们军训的时候，狂热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多。

大学环境开明，不像高中“谈恋爱”还要叫作“早恋”，她每天集合都能听到很多虎狼之词。

印象最深刻的是：“睡不到谢教官这样的男神，人生是不完整的。”

这么说起来直到现在她的人生都不完整……

这个猛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林昭脸热得不像话。

她不说话，他抵着她鼻尖轻轻蹭，气息亲昵纠缠：“是谁说的啊。”

林昭在他怀里小声咕哝：“我那个时候暗恋你，又不能说你不要谈恋爱等着我，只能扯些虚的了呗……”

想起什么，她手指落在他俊脸上，捏捏：“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带我们军训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喜欢我啦？”

尾音甜甜的，像个恃宠而骄的宝宝。

如果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和把握，脸皮薄如林昭，万万不可能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

谢辰青偏过头，亲亲她在他脸上作乱的手。

“嗯，你转学回来。”

“一见到就喜欢了。”

林昭被猝不及防喂了好大一颗糖，整个人都被粉红色的泡泡笼罩着，漂浮在云端一般。

嘴角轻轻弯起的弧度慢慢变大，到最后笑出可可爱爱的小兔牙。

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林昭声音甜甜带笑：“我也是，当时就在想，我的小竹马怎么长这么好看啦……”

她的作息完全就是个乖宝宝，到这个时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脸埋在谢辰青清冽颈窝，他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是完全契合的姿势。

她在心里悄悄许下这一年的新年愿望。

我想和他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林昭想要嫁给谢辰青。

谢辰青闭上眼睛。

人世间满是热闹，这样的热闹好像把他孤立在外。

直到她伸手抱他，说要对他天下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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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昭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闭着眼睛起来，整个人头脑混沌，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谢辰青——”

“谢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