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啊。红拂懂了。

是爱情。

是她年少时听了便发笑,是她的阿娘也跟着发笑,是老鸨儿笑得最大声的爱情。

她可以从这长诗里拾掇出许多道理。譬如只要他一日是魔君,便总有人用这个位子裹挟他。这种裹挟不总是恶意的,有的是善意。善意是一把吊颈绳。他可以用力折断带血的兵刃,却拽不断一屋子无害的吊颈绳;譬如他从不想当魔君,亦无意为天魔。无论是一开始的证明自己,还是如今的铲除毒蠹,他想做的都做到了。他不是一只守着荆棘宝座的野兽;譬如……

但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纵有千头万绪,也沉寂在那感觉中了。老鸨儿指着一个为了爱情夜半私逃的女子,说这就是被情爱冲昏头脑的下场。修士、凡人、魔族,三界生灵没有一个能逃过它的。它是一艘夜航船,江上无灯,任君漂流;它是四时风,春夏秋冬无所不在,无影无形;它是一味灵药,救你于人生混沌,伤你如至毒鸩酒。

无情时你看不见它,有情时你就是它。

红拂:“魔界需要一个魔君。我想想,魍魉无心魔君之位,龙阳先前倒有,现在不好说了。刑天,你也看到了刑天这样子,若他是魔君,魔界恐怕要乱了……”

宁疏狂:“不必非从四大魔将里挑。”

红拂怔了怔,自笑道:“是我狭隘了。终归是延续了上万年的规矩,一时间要改过来也不容易。那就和上任魔君一样,以比试来决定吧。不过眼下换魔君并不算好时机,还是等到攻占修仙界之后吧。好吗?”

她像哄一个小孩子。诚然从大人的角度来看,宁疏狂现在提出不做魔君是很荒谬的事。动摇民心、军心,他这么做顶不负责任。

姜秀也这么觉得。

但她又觉得这很“宁疏狂”,他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但他又会被名为“情感”的缰绳拽住。糊涂妖总说孩子长大了不听劝了,但他争魔君的原因离不开它;上任魔君肯定对他很好,所以他铲除清贵,达成了那人平生未尽的夙愿;他好像不在乎红拂,可红拂是最常出现在他身边的魔将。他的爱和恨像泾渭两河。

嗯?她怎么这么了解宁疏狂?肯定是因为她听得见他的心声,又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了。秘书不也能记住老板的喜好嘛。

红拂说是因为她。姜秀倒也不意外,糊涂妖已经说过宁疏狂喜欢她了。姜秀觉得那是玩伴一样的感情,她小学的时候还会因为老师给换座位、不能和同桌在一起而哭呢。但后来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在乎那么多的话会活得不开心。她就想活得开心。

不过宁疏狂不再是魔君的话,他还会不会死在陆雪音手下呢?姜秀觉得不会。陆雪音要杀的是“魔君”,这个头衔安放在谁头上都可以,就是个死亡fg。

你希望宁疏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