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喇氏手中动作一顿,抬眼望去。

看清来人后,呐喇氏惊讶:“马佳妹妹?你怎会来我这?”

马佳氏与她的关系不好不坏,她实在没想到马佳氏会来看她。

马佳氏坐在她旁边,“姐姐手中的衣裳是给大阿哥绣的吧。”

呐喇氏笑着点头,她摩挲着衣裳,动作又轻又柔,仿佛是在抚摸她儿子的脸颊。

“也不知道胤禔长高了些没有,这衣裳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还能不能穿。”呐喇氏对胤禔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马佳氏不忍心打断她,但想想她几日前得知的消息,她终是狠下心来:“姐姐,您还不知道吧,大阿哥生了重病。”

啪嗒。

衣裳掉落在地,呐喇氏焦急的起身,衣摆不小心带翻了茶壶和茶杯,里头的水洒在桌上,沾湿了她的衣袖。

呐喇氏全然不顾,她一时情急,抓住马佳氏的肩膀,问道:“你说清楚,我的胤禔怎么了?”

“呐喇姐姐你冷静一点。”马佳氏被她抓痛了,挣扎了一下。

“抱歉,是我激动了些,”呐喇氏手一松,语气依然急切,“我这消息闭塞,还请妹妹告知,我的胤禔究竟怎么了。”

马佳氏轻叹一声:“大阿哥与大公主玩耍,着了风得了风寒,已病了半月了,大公主今日被元妃娘娘抱去景仁宫照料,可大阿哥...现在应当还在阿哥所吧。”

呐喇氏脑子一空,“怎么会这样?那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就让他得了风寒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呐喇姐姐,宫里的奴才都是看碟下菜的,您被磋磨也就罢了,大阿哥那么小,哪受的住这些?您还是得想法子早些从这里出去为妙。”

呐喇氏看向她:“我被皇上下令禁足,如何出的去。”

马佳氏将倒着的茶杯一个个扶起:“皇上下的令,自然是要皇上来解,姐姐因先皇后被禁足,也可以因为先皇后出去。”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姐姐了,先皇后去后,除许嬷嬷与风云留在太子身边,其他宫女太监皆遵寻先皇后的意思放出了宫,我当时觉得先皇后实在仁慈,谁知我竟无意间听见风晴在质问许嬷嬷,为何她同为大宫女,她要陪葬风云却不用。”

“我当时起了疑心,向家中去了一封信,在坤宁宫宫人出宫之时,派了几个人盯着他们。”

“同风晴说的一样,他们在两天之内以各式各样的方式死去,我的人没能救下风字头的大宫女,不过救下二等宫女乐云,她的亲人也没了,为了活下去只能依附于我,我从她口里得知,当年我的几个孩子的死,与赫舍里氏脱不了干系!”

马佳氏一想到死去的孩子们,她就心痛难忍,从承瑞死后的每一个日夜,马佳氏都夜不安眠,每当她一合眼,她仿佛能看见她的孩子们的笑脸,那一张张单纯无邪的小脸让她又悔又愧,有几次她都想随他们一起去了。

还好她还有荣宁陪伴,才使她坚持下来,这些年她一直在想为何她生一个孩子死一个,可一直都没有答案,她曾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对她的孩子动手,但因为赫舍里氏的承祜也死了,她一直没有怀疑到赫舍里氏身上。

直到从乐云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马佳氏也都不明白,她对赫舍里氏一直都恭恭敬敬的,哪怕在她最受宠的时候,她也并无丝毫僭越的举动,她无心与赫舍里氏相争,为何赫舍里氏要对她的孩子动手。

“赫舍里氏已死,她的孩子可谓是踩着我的孩子的尸骨上位,我不想让二阿哥过的太舒坦了,我会将这事告诉皇上,皇上心里对赫舍里氏有了芥蒂,姐姐你解除禁足的可能性就大上几分。”

马佳氏变了,原来与世无争的一个人,如今也变得狠厉起来。

呐喇氏捂住嘴,她在生胤禔前也没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被取名为承庆,当年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与慧妃博尔济吉特氏发生争执,慧妃罚她跪了半个时辰。

当时她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醒来得知自己已有孕两个多月,因为罚跪一事她见了红,胎儿一直没养好,生下来时也体弱多病,不到一岁就去了。

她的孩子虽不是赫舍里氏害的,但她失去一个孩子都那么痛苦,更别提接二连三丧子的马佳氏了。

“呐喇姐姐不必安慰我,我将此事告诉你,也只是想让你承我的情,此事告知皇上之后,我会帮姐姐说几句话,不过姐姐想要从这里走出去,还是要靠大阿哥。”马佳氏直言。

“胤禔?”呐喇氏不解,“胤禔如何助我出去?”

马佳氏将地上的小衣裳捡起,叠好放在干净的石凳上。

“母子连心,孩子病的越重,越会想额娘,呐喇姐姐在宫里也不是一点人脉都没有,这事就靠你自己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马佳氏走后,呐喇氏在原地站了半晌。

她咬咬牙,“秋菊,我有事交代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