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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相辜春来牵微生,便是经常来捉腕子,这是一个略带强势且不容置喙的举动,从他教与他第一招剑诀,抬起微生握剑的手的刹那,到如今这习惯也未曾改变。

相辜春也有他不为人知的固执,否则他也不会提出那个让微生留在含山的要求,即便最后那个许诺已如川河流去,他却始终持着一个顽固的念头。

这念头压在天命沉重的桎梏的低端,是一只轻盈的蜉蝣,扑棱着翅膀散着微光,照亮大阵下日复一日的沉寂与昏沉。

翩翩在他心头划过,留下一丝足以回味多年的甘甜。

——微生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从纤弱地仿佛一合掌便能圈住的少年细骨,到渐而长成了如今模样,往事迭起,如雪如絮,纷纷落了满身。

时渊似乎是轻唤了他一声,听来尤为沙哑低沉。

他好像又回到了下阵前的夜里,那编织而起的幻梦之中,他倾身拢下一片阴影,将他师尊密不透风地藏在里面,再无刀剑摧折,亦无身不由己。

就像是话本子里那些占有偏执发作的徒弟一样,不顾一切,把安然睡着的仙君揉在怀中。

可最后也不过是留下一个吻罢了,仓促地不成体统。

他顺势托起沈折雪搭在他腕上的手,炙热的气息穿行于指缝。

沈折雪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却在下一刻视野内一阵天旋地转,被时渊抱住,向卧房走去。

鼓动的心跳声贴在耳畔,风灵吹着廊下悬挂的玉铎,拨开层层叠叠的幔帐,在生死关隘的绝境前,将梦拉入了现实。

次日巳时,沈折雪与时渊收拾过后,走出了三盏酒顶上的庭院。

留在含山的谢逐春等人已经等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