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页

他们惯来是这般距离,只是从前严远寒在前,相辜春在后,可如今却颠倒过来。

相辜春目不斜视走在前,严远寒不疾不徐地跟在后方。

严远寒看着相辜春的背影。

从几时起,这曾经连他膝盖都不到的孩子就已长大。

红衣焰纹卷在风中,更显得他身量欣长而瘦削,脊背笔直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崩断。

这背影与严远寒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相逐渐重叠。

他的无情道使他的记忆都覆了层霜雪,可鬼使神差的,一个念头忽然浮上心头。

——亲师徒。

从前严远寒也不止一次想过,这天下有何好处,竟值得那么多人以命相陪。

上修界讲究弱肉强食、独善其身,冷三秋便是其中佼佼,如若不是抬界计划的失败,太清宗绝不会参与到这太古大阵的谋划中。

“你可有怨?”严远寒道。

相辜春脚步一顿,雪后雾凇沆砀的山林有一种格外的空寂。

他抬起头,灰蒙厚重的云层裂开道道缝隙,钻出冷亮的光来。

于是他便这样看了须臾,说:“没有,我方才只是在想,天道总是放一半收一半,教人五分觉得的不幸,五分觉得的幸。”

这一点严远寒何曾不是深有体会,即便天道他们口口声声说天道不仁,可总是在幸时觉其慈悲,在不幸时觉其残忍。

他心湖微动,又运转功法将那细微的波澜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