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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话题,沉吟片刻道:“刚才那个孩子……”

周凌道:“是相辜春吧。”

他目光浸了水汽,似是透过墨灰色的天空看到久远前的过去。

那个不识人情的少年修士抱膝坐在屋顶,广袤的天穹下是他一抹纤细的红影。

无疑相辜春的反常十分显著,再不通世故的人也不会有他那般的性情。

但周凌那时并不在乎,严远寒有意无意要他关照那个古怪的孩子,他便真的给人家当了兄长。

他也一度认为相辜春已经有了变化。

如今细想来,那孩子只是学会了如何以礼待人,以及在细致观察后,发觉世人皆爱看明媚的笑颜,他便时常笑意盈盈,成了那讨人喜欢的模样。

事实上那些欢喜悲痛,于他而言就如无字天书,怎样参也是参不透。

直到相饮离的死,他才慢慢学得了死别乃是人世大痛,当他感到痛楚的那一刻,混杂的魂魄圆融,三魂齐位,灵智完整。

他从一具容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千年前的周凌尚且有剑开山海的凌云壮志,宗门人常笑他与相辜春穿错了衣裳。周明归如火心性,想以剑平天下不平,救苍生于水火,奔忙于各地,乔装改扮,可做富家子嬉笑怒骂,亦可成撑天柱肃然威严。

他合该穿红。

至于那一袭青袍鹤纹,更像是相辜春的清淡寡情,山河入的了他的眼,进不到他的心,于是才能怜悯地庇护着所有人。

这是另一种的心无旁骛,故而他的剑道很快追上了他这太清宗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