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洒下橘色的暖光,铺开在两人同色的衣袍上。

时渊默了片刻,道:“师尊不及我,我六岁便流落在外,身负邪流,人人喊打,后来再长大些,邪流的气息淡了,总算过了几天安定日子。”

他气息平稳,语调稀松平常,“后来我似乎招惹了一个不大好宗门,认了一个师尊。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但我夜里喊他,心口攥着一股气,好像他做过什么事情,让我连死都不想忘记,但最后我还是全忘了,可见那人也并不能拿我怎样。”

“再后来,我在魔界险些丧命,又流散了所有的记忆,过去变得支离破碎,我分不出从前哪些东西是真,哪些东西是假。但有时候那些疼痛、驱逐、屈辱,又那么真实。”

时渊望着眼前跳动的橘火,轻声道:“醒来时就见到岁叔和宁朝,他们告诉我,六岁前那个待我不冷不热,走前劝我迷途知返的女子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是魔界霸主,夫人怀胎时邪流染身,她卜算天道,远走他方,不知怎么,还是生下了一个怪胎……”

“怪胎?”沈折雪平视他,“你便是这样想我的徒弟?”

时渊眼睫颤动,喉结几度滚动。

末了,他沙哑道:“魔主与夫人的交易,便是我这半魔半仙的躯壳。”

篝火“噼啪”爆开一簇光亮,时渊苦笑:“师尊,我也想过母亲是为了我才离开魔界,她也许是想保护我,可就在六岁邪流失控的那一夜,她拔了剑,她从来没有告诉我她的身份,后来弃我而去,劝我成圣……邪流差点屠了一个村子,好在后来被控制住,我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怎么控制的?”沈折雪问。

“我跳了河。”时渊说,“顺水而下,污染了一条河和一片湖泊。后来一路向北,走过人界城镇,途中被魔族抓走,带到魔界,被魔主察觉,于是有了岁叔和宁朝。”

他晃动着手里的竹签,“他们待我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告诉我,要用三年来换他们的好,我想我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