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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闭馆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有十多个小时要熬呢。

因为有前车之鉴在,新的这名昏睡过去的女人得到了绝对重点的看护,除了个别不停地将别馆他们认为特殊的镜子搬运过来的艺术家外,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女士,时不时就有人把手伸到她鼻子下面,探测她还有没有呼吸。

“这面镜子上颗镶了红宝石。”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捧着镜子,展示给别人看,“我看过了,这一层的镜子只有它镶嵌了宝石,而且镜框纹理分外精致华丽,采取浮雕手法,十分符合公爵夫人矜贵的气质……一眼望过去,就像镜子里的血红玛丽。”

另一位捧着一面小巧玲珑化妆镜的女士显然不同意他的看法,“我手里这面镜子是这里最小的一面,而且非常的轻,摆在最角落,我第一遍都没看到它。我们设身处地地想,镜子是公爵夫人的致命软肋,她肯定不愿被别人轻易找到,那这种不容易被发现,又方便隐藏的镜子才是她的首选啊!”

两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吵得周围人脑仁嗡嗡疼,直到檐下听灯不耐烦地呵斥一声,“既然都觉得自己对,那你们就把手里的镜子砸了,谁砸了没死谁就赢了。”

此言一出,空气中顿时安安静静。男人女人谁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即便满腹怨气也不敢发作,规规矩矩地把镜子放到台子上,不说话了。

“依我看,一楼肯定是要去的。光在二楼这么漫无目的地找,肯定找不到那面至关重要的镜子。”荀寐坐在陈列室出口,专门为游客准备的小长椅上,朝和他背对背坐着的断轻声说,“更何况留一楼这么大一层的空间在这里,没点线索藏着,实在说不过去。”

断没有否认,只是说:“没有光。”

“不是有月光么?”荀寐起身走到展厅外,懒散地趴在走廊围栏上,通过博物馆上下层连通的中庭看向一楼死死封锁的玻璃感应门,月光正是从那两扇高大的透明门中倾洒进来的,“诶,断神,好像感应门也不是很厚的样子?你说我们能不能直接把门砸了,然后不就能逃出去了?”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珀尔修斯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走廊上,做出和荀寐一样放松的姿势,小臂撑在围栏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一楼底下浓稠仿若深渊般的黑暗。

荀寐故作嫌弃地瞥他一眼:“你来做什么,偷听我和npc讲悄悄话?”

“是的啊,就怕你俩藏私,不肯带兄弟升官发财。”

荀寐笑了一下,和断交换一个眼神,倾过身对珀尔修斯道:“没什么好藏的,悄悄话就是一楼肯定还藏有线索,神之子你说呢?”

“你这不废话吗?”珀尔修斯道,“关键没人乐意下去找,乌漆嘛黑的,手机又没电,npc们都没一个肯去的。”

“……编点理由骗另一队先下去找。”荀寐双眸一弯,像只正在琢磨坏主意的狐狸。

“你编,我没这本事。”珀尔修斯没好气道,“目前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两队都挨在一块没有独立空间,线索也就很难独占,先下去的一队承担最大风险的同时,指不定就让另一队坐收渔翁之利了,反正我是没那口才骗另外四个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哎,”荀寐摇摇头,“那就看哪队先沉不住气呗。”

平躺在地上的女人睡得悄无声息,面容恬静安详,呼吸声轻微,眼珠也始终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嘴唇闭着,没有一点动静,恍惚间就好像人已经死了一样,所以才不停有人去试探她的呼吸,但认真观察,却能够发现她的胸口还在有规律地上下起伏,虽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很快,时间便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女人还活着,只是始终没有睁眼,而她沉睡的时长早已过了第一个睡过去的女人的死亡时间。和她熟识的那个男人不由得产生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如果强制入睡是公爵夫人施加的一种考验,那是否他的爱人已然坚强地挺了过去,不久就会醒来。

这期间,陌年回忆了各种可能的顺序,包括但不限于年龄、身高、体重顺序,进入博物馆的顺序,进出电梯的顺序,进入陈列室的顺序等等。他需要了解这个强制入睡的顺序,以便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眼见着陌年密密麻麻写满一页纸的名字,却还眉头紧皱没有得到任何结论,云间弦不由得叹息道:“我们最好做好最糟糕的打算,这就是纯随机的。”

“随机并不可怕,我担心的是这是无解的。”陌年低着头说,“一旦入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