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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用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从户部调粮草、棉被袄子需要时间,栾子钰去心似箭,少不得从小皇帝嘴里讨了个口谕,亲自上门催钱,一下子提高了一半的效率。

即便如此,也是又拖了五日才出了京城。

先斩后奏这一招,宁仇使了,栾子钰也不甘示弱,不是有意要和宁仇斗气,只不过是本着礼尚往来的优良传统,也让宁仇揪揪心。

因此栾子钰即使带了一队人马,也走得悄无声息,只可惜等他到军队驻地时,宁仇还没能回来,更无从得知栾子钰离京的消息。

“之前说了,半月为期,现如今早就过了,也不知他在哪。”

荣王特意来接,但凡是没有军务的将领自然也不能少,双方见了个面,互相寒暄了两句,两人并肩而行,又刻意放低了声音,除他们二人外,没人能听得清。

“鞑靼如今驻扎在一百里外的呼刺河边,跟定居差不多,昨儿个已然派了使臣,说是愿意和谈,赎回他们家的王子。”

“其实要我看,他们根本不把这个王子放在心上,只是拿人当个缓兵之计,早晚有卷土重来的日子。”

栾子钰点点头,朝中主和,也不是全错,私库中的钱虽够大军开拔,可粮草撑不住,要是再碰到个天灾,那就真是哪头都顾不上了。

只是不将鞑靼一举打怕,躲了这次,下次卷土重来,碰上个更不好的时节,才要命。

荣王带着人拐了好几个弯,明显见他心思不在这上头,根本不用猜,就知道等会儿这人要问什么了。

果不其然,一进了主帐,介绍完在场的武将后,栾子钰就直接问道:“宁郎可有消息传回来?跟着去的有谁?有没有熟悉草原的人?咱这儿的伙食怎么样,我这回来带了不少钱,要是没肉吃,就去草原部落那边买,放心,走的都是陛下的私账,不怕价高。”

干干脆脆,一点文绉绉的拐弯抹角都没有,都说武将没心眼,依他们看,这位京城来的小白脸,才是真的没心眼。

即便是刚才有所准备的荣王,也没想到栾子钰能这么大大咧咧,索性帐子里全是得用的心腹,他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道:“宁仇带了些精兵深入草原,刚去的前半月鞑靼军队仍在向边界线不断挪近,不过近来他们不进反退,想来是宁仇在后方给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栾子钰听到这话,总算松了口气,哪怕人还没回来,从鞑靼不断后退的行为来瞧,他现在一定还好好的,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昨日的消息早有文官派人八百里加急往回送,等消息抵达,朝中的风向,怕是要和谈。”

荣王比任何人都希望栾子钰能过来,也不是指望他能给军队带来什么变化,就是觉得栾子钰的性格绝不会让明显占有优势的大宓再退回线内,做个乖巧的兔子。

果不其然,栾子钰冷笑一声,“早晚要让陛下把那些主和的文官丢到前线不可!”

这脾气秉性浑然天成,端的是肆意无拘,全然不把自己当文官看,岳先生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却有种这人合该如此的想法,“咱们这些泥腿子自然不愿和谈,可战事一起,只怕没个三五年是不能结束的。”

虽说武将有个憨厚、没心眼的人设在外头立着,但要真是如此,自诩聪明绝顶的文官,还不早就充了元帅、将军的名头,在边疆挥斥方遒,哪有武将的立足之地?

岳先生口中之意,自不是那么简单,他那明摆着是存了先斩后奏的念头,但又怕一开打,被京城里的知道了,不仅师出无名,还要担着吃败仗的风险。

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赌不起。

是以,在鞑靼选择退兵而不是进攻后,荣王才没有乘胜追击,和宁仇来个前后夹击。

这就失了先手,以后要想再有这样好的机会,恐怕难了。

栾子钰一路进来,虽然有些走神,但大体上还是在线,士兵们各个斗志昂扬,此刻放出去,定能咬下鞑靼的一块肉,可惜没个借口。

“这城内可有像鞑靼人的中原百姓?”在来的路上,因在出发前与兴顺帝约好,一旦前线有消息传回,定会飞鸽传书予他,所以在没有收到任何一封关于战事的密信后,栾子钰心里就有了几个预备方案。

坐在左边第三位的华副将当即起身,华氏一族久居边疆,他的父辈当年受过栾公的恩情,早前知道有栾子钰这个人时,还以为是栾氏血脉,便留心打听过。

在旁人嘴里,他栾子钰行事张扬肆意,随心所欲,仰赖皇上信任,便毫无忌讳,今日一见才知,有些人在旁人的口口相传里,还是被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