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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趁蔡万还没倒台之前,先把自己废了,等自己被贴上标签,又被小皇帝抛在脑后,紧跟着被政敌明里暗里的欺压,李次辅再站出来,伸出援助之手,拉自己一把。

找自己剖析一下今日所为,全是出自惜才怜悯之心,双方握手言和,自己以后就打上了李次辅的标签。要是他再不要脸些,直接把孙女或是什么亲戚的孩子,往自己身边一送,他们之间的联系可就千丝万缕。

到那时李次辅有名,又有力,天下文人敬仰,文官钦佩,名利兼收,不就成了小皇帝心头的一根新刺。

栾子钰轻笑一声,能在栾公走后,不被蔡首辅打压,一路爬山次辅之位,李次辅的本事,哪里会只局限于诗书作画,也不知李次辅队伍里的那些正义之士,有多少人因为这一手栽倒在他‘怜才高洁’的外表下。

“臣不服。”

众人诧异,栾子钰还不服了?

视线皆朝他移去,只见少年身披红袍,映衬的皮肤越发白皙,就连脖子上半藏半现的细微蚊子包,都清晰可见,这样气定神闲,实难叫人安心,想到他之前的战绩,恨不得上前堵住他的嘴,叫他免开尊口。

兴顺丝毫不体谅他们的心惊胆战,“爱卿有何不服,尽数说来,朕替你做主。”

李次辅心下咯噔,却不以为意,纵使计划不成,自己的人设也立的稳稳,便是被他瞧出又如何,这满朝山下,谁不知道自己的‘清白’。

栾子钰拱手,“律例所定,是为了防止朝中大臣与藩王私交过密,生出内患。臣虽年纪尚轻,却也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私交一事断不敢的,至于荣王世子与臣为徒,实乃谣言。”

“哦?那便是有人捕风捉影,刻意陷害朕的肱骨大臣?”

兴顺的质问,让出头鸟惊了又惊,那么多的大人振振数言,还抵不上栾子钰的三言两语。

李次辅早有预感此事不成,但还是要试,不为别的,就是赌那一点的可能。失了栾子钰的兴顺,犹如没了左膀,朝局动荡,他必定是要再找一人扶持的,到那时,自己上位,实权名利在握,何等风光。

心中长叹一声,知道今日之事算是失败了,索性静音,当好担心晚辈走弯路的好前辈,至于旁的,自有清官直臣替他发言。

“栾大人若说此事是假的,可有证据?须知世上之事,虽是捕风捉影,也有迹可循。”

栾子钰不恼不怒,还冲人笑了笑,“大人所言甚是,不过下官有个疑问,那荣王可有谋反之心?”

好家伙,一句话又给人干无语了,荣王有没有造反的意思,你还不清楚,请他入京为的不就是关门打狗吗?

坐在龙椅上的兴顺,赶在这些古板的官员开口前,先说话了,“爱卿又胡闹了,荣王乃是朕的亲侄子,是这世上除了母后,血脉最近的亲人,哪会有造反的心,你可别信口开河,胡乱攀扯。”

李次辅听兴顺如此说道,心里不禁琢磨了起来,难不成请荣王入京,就只是替世子选妃吗?不,不会,天家凉薄,哪有什么骨肉亲情,可栾子钰为何收了世子,难不成皇上所图……是要让荣王定居京城,入朝为官?!

如果真是这样,除掉蔡万两人后,朝堂上的势力分配又成了三足,皇上作为执棋之人,只需轻轻拨动,便能扰乱局面,且没有人与他对峙,做到了真正的一言堂。

皇上这是连未来四五十年都算计到了。

“是是是,臣一时嘴快,胡言乱语,还请陛下赎罪。不过,臣正是因为荣王无不臣之心,这才暂时教导世子,可不敢说是师父。”栾子钰笑着应和,对李次辅的‘上进心’视若无睹。

兴顺轻笑,“你何时这般小心敬慎了,别说是朱辕了,便是荣王,你要觉得可收为徒,大胆的收去,别拿朕做挡箭牌。”

栾子钰故作委屈,“臣哪敢啊,这不才让人进了澜院,就已经被诸位大人指点了,要是真收了徒,还有臣活路可走吗?”

君臣一唱一和,让仗义执言的大臣如刺在喉,这两人又在搞什么小秘密?

清官直臣,性格耿直,见不惯世间不平,不正之事,但这不代表人家是傻子,既然皇上早有打算,他们还是别开口添乱了。

李次辅站在原地,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落空,索性不挣扎了,反正他的名声在那摆着,就算不能像蔡首辅那样只手遮天,也是个受人敬仰的内阁大臣,犯不着对未来的内阁首辅穷追猛打。

栾子钰见他不再出言,就明白了,论明哲保身,朝上众人,可比不上李次辅高明。

通过闹剧一般的交锋,大宓未来十几年的内阁争斗,被悄无声息的掐灭了,荣王更是因为坚如磐石的内阁,上下一心的朝堂,彻底歇了造反的念头,一心一意的替大宓守着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