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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肢体接触做得极为隐蔽,或许说,是宁仇格外小心,才没被身后跟着的几个捕快看出端倪。

“大人,这就是那群犯上作乱的刁民了,您瞧是要如何处置?”

钱塘县令还是有几分急智的,知道自己最后挡不住栾子钰把人带走问话,干脆先抹黑他的形象,也算做了补救,回头秦亥问起话来,自己也有的回。

只是栾子钰并不接话,黑深的双眸穿透过木做的柱子,朝里头的人看去,身上有伤的蜷缩的躺在铁窗透过的阳光下,至于别的人,都三五成群的挤在小角落里,看见人来也不曾动一下,就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们。

都不用他仔细看,这些人全是没了生气的,怕是下一刻上断头台,也不会有任何挣扎。

上前走了两步,还不曾靠近,角落里突然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冲了上来,晃眼间,似乎看见对方手里端着一个碗,身体来不及反应,还是身后有股力量将自己往后侧一带,腰侧擦过刀柄,直撞进了宽厚的胸膛里,鼻尖甚至嗅到了一丝冷香。

“咣当!”

深黄色的液体泼洒而出,浇在了大牢的地板上,气味瞬间笼罩了这一方区域。

栾子钰安心的靠在宁仇的怀里,朝来者看去,只见身量不过才到自己腰间的小孩,披头散发,小脸乌黑,瘦的没有一丝肉,即使如此,一双眼睛依旧亮的吓人。

“大胆!”钱塘县令被这飞来横祸波及到了,胸膛绣着徽印的地方都有了两三点暗沉之处,随着他胸脯的起伏,往下流去,“还不来人把这刁民拖出来斩了!竟然敢冒犯到钦差栾大人身上,真真儿不知死活!”

后头目瞪口呆的捕快们得了号令,赶忙上前打开铁索,冲了进去抓人,那小孩儿也乖,不躲不逃,甚至没有一句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被宁仇护在怀里的栾子钰。

栾子钰还有心看这场荒唐的闹剧,宁仇却是不怎么关心的,贴着人耳朵低声问道:“可伤着了?”

“有宁郎护着,哪能伤着我。”栾子钰朗声回道,顺道干脆利落的从人怀里离开。

“鹰扬,我有事,看看表兄我好吗?”石阚不甘寂寞的出言,一双手还不忘将衣角拉起来仔仔细细的查看。

宁仇看着栾子钰说道:“回去离他远点。”

至于他指的谁,不必明说,栾子钰也知道,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转而严声道:“将人放下!本官要带回驿站,好好审问于他!”

第40章

栾子钰相对温和的命令并没有让动手的衙役停下来,就站在离他不远的钱塘县令更是视若无睹的一边用小眼珠子示意衙役们手脚再利落点,一边谄媚的跟他推脱,“这点小事哪就要劳烦大人动手,下官自是处理的稳妥,绝不让这小子有好果子吃!”

石阚冷笑着啧了一声,混在嘈杂的现状里,没谁听见,他这遭算是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是个什么样,这群人也就是看他们晋北侯府不及当日,否则就凭这些玩意儿,哪敢当面行凶。

栾子钰并不觉得被人轻视是多大的耻辱,镇定自若的半启红唇,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冷冽的反光便照到了眼里,下意识闭眼躲过,耳朵便听到惨叫声回荡在狱中的每个角落。

再睁眼看去时,摁在小孩身上的四五双手已经离开了,高高在上指挥人的钱塘县令更是双腿颤抖。

一片混乱中唯有宁仇站姿如松,坚毅挺拔,手中的绣春刀插入钱塘县令左肩锁骨,刹那间,血液喷溅而出,伤口流出的血水浸染了整件官袍。

总是有人不愿意好好听话非得等到宁郎出手,才知道厉害。

“宁,宁大人?”钱塘县令努力稳住上半身,呼吸都不敢用力,面上的肥肉无不说着‘惊恐万分’四字。

和震惊恐慌的众人相比,栾子钰简直是其中的怪胎,狭长的眉眼轻挑的含着笑意,“县令怎么这般不小心,撞得可疼?宁大人也是一时心急,这才没收住刀,县令不会见怪吧?”

话音刚落,宁仇面色如常的把刀从钱塘县令的身体里拔了出来,眼底藏着些许不可言说的遗憾,轻甩了两下刀,上头的血便顺着刀锋尽数滴在地板上,而后才收回到刀鞘里,转身回来的时候还不忘提起被衙役们丢在地上的小孩儿。

栾子钰浅笑的看着宁仇像提小鸡仔一样的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一地的腌臜,他自己就跟钱塘县令真的只是撞到了什么不打紧的地方一般毫不在意,“本官今日也乏了,就不打扰县令回家休养。”

衙役们一窝蜂的去钱塘县令面前表忠心,又被宁仇干脆利落,丝毫不留情面的凶猛吓着了,哪里敢上前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