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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的宁仇嘴角悄然勾起,还好夜色渐重,没人瞧见他的窃喜,不然往日里的形象是再也恢复不了的,当然在赵监丞眼里,也是去的差不多了。

赵监丞此时正疑惑,哪里顾得上看宁仇是个什么模样,即便是脱离了南下的队伍,栾、宁两人昼夜兼程,到了浙江也是什么都查不到,何必大费周折,“栾大人可是还有安排?”思及兴顺与他曾独处过,大抵是手里已经握有了部分证据吧?

‘栾子钰,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这前脚要你留下女主,后脚你就带着男主私奔??’系统君猛地出声,感觉自己的感情遭到了欺骗。

‘第一,我没有违反任务。第二,你已经升级成了爽文系统,别看情情爱爱,咱们要注重国家大事。’栾子钰被系统吵的有些头疼,随口安抚了一句,干脆席地而坐,右手抵着大腿,又撑着下巴,看上去更像是个孩子了。

“我出京城的时候,身上什么钱也没带,陛下内库里并没有足够的现银供我等赈灾,故而是在诓户部的那些人。”

“先前批下的赈灾银两,我猜他们不曾全部花完,等我们到那的时候,还能有些收获。当然,我也知装进口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拿出。”

“可他们若是知道我们手中握着贪污受贿的账本,自然会慌,为了账本,必得先杀人灭口,不成才会再来软的,届时就有钱粮赈灾了。”

“既然要弥补些什么,那就是心里有鬼之人,事情自然能水落石出,而后我等再定夺如何治罪。两位觉得此计可行否?”

在场的都不是蠢笨之人,栾子钰说的含糊,但他们能脑补啊,赵监丞完全被他的大胆所折服,空手套白狼,还一下套两次,浙江官员为求轻轻放过,定会将先前赈灾银两拿出,班师回朝后户部又要归还内库的钱,真是好谋算,难怪陛下如此信任栾子钰,敢耍这些心思的,恐怕自古以来也就栾子钰一人吧。

与满心想着钱的赵监丞相比,宁仇眉间紧蹙,不同意的神情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京城里只要有一个人信了账本之事,追杀他们的便不会少,一路艰险,若是有点差错,只怕栾郎会受伤的。

视线下移,月光洒在栾郎的锦衣之上,流光溢彩令人挪不开眼,拒绝之语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不由握紧了刀柄,便是自己伤了,也不能叫栾郎伤到丝毫。

栾子钰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了一些波光粼粼的反射光,他知道这是兵行险招,但要想让小皇帝早日坐稳江山,就要先把钱袋子握在手里,不趁着这次的事情将整个江南官场搅浑,短期内怕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们回头闹两下,此次南下队伍之内的奸细,定会将假账本的事情传回京城,届时与赈灾有关的大臣再怎么也会采取行动,小皇帝恰好在京城,如此就可做到心中有数了,而浙江官员便会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最后结局如何,一切都好说了。

正想着如何诓骗,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自己面前,抬头看去,宁仇温和道:“夜深露重,起来说话。”

栾子钰笑了笑,将手放进了宁仇的手心里,心定了定,左右有宁郎在,自己绝不会出事。

夏日里的蝉鸣渐起,就连萤火虫也跑了出来凑热闹,微凉的夜风吹动散落的青丝,像是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不堪被喂狗粮的赵监丞冷笑了一声,“栾大人何以认为本官会答应这般胡闹的计策?”

栾子钰一边给自己弹土,一边道:“我听陛下说过,赵监丞是江南人士。”

江南之地向来富庶,能被送入宫绝了子孙之福,只会是家中突遭变故,栾子钰特意打听过,赵监丞入宫那一年,也是发生过水患的,同病相怜,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恻隐之心的。

被戳中内心往事的赵监丞一时没了言语,他在得知陛下派自己前往浙江之时,便存了报复的心思,但同样也知道这事难办,既然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推波助澜又有何妨。

小心眼的赵监丞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栾子钰的坦诚和信任打动了,既然是做坏事,他赵监丞自然要掺和的,怎么能叫栾子钰这个文官抢在了前头?

三人将栾子钰的计策又细细谋划了一番,过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准备回去。

此刻是彻底看不见任何光了,月光微寒,无法照亮前行的道路,栾子钰顽强的跟在宁仇身侧,险些跌了一跤,好在宁仇及时伸手扶住了他,而后更是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营地走。

栾子钰盯着手腕上的手指,只恨自己看不见,都不能好好看看宁仇此刻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否与自己一样,面热心跳,又或觉得自己手腕不够细,不够滑,不够温热……早知道适才就该在溪边洗洗手,现下黏糊糊的,体验度一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