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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子钰听见声响,朝宫门看去,只见红漆的大门缓缓合上,‘彭’的一声阻绝了宫里的人出来,也挡住了外头的人进去,宫门下钥,非急不开,今天是没有机会了,唉,明日早朝多半是见不到太子的。

“走。”宁仇终于动了,手握刀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挥刀的寒利。

“是,宁大人。”栾子钰瞧着也不害怕,一双黑眸承载着满满的真情实意,叫人一下子溺了进去,再也不想出不来了。

宁仇只觉得自己被暖阳包着,暖和的心软,越发下定决心要和栾子钰交好,这般容易轻信他人的文官是会被朝堂上那些蛇鼠两端的文臣推出来顶罪的。

宁仇冷着脸走在前面,竭力说服自己莫名而来的保护欲是正常的忠君行为,毕竟殿下视栾子钰为心腹,他只是为了护住殿下,只是如此而已。

宁府的仆人早就驾着马车而来,候了半天,远远的就瞧着他家少爷陪着一位少年公子站宫门口,也不见两人交谈,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和睦……或许是没见过他家少爷如此对人,这才有了错觉吧。

车夫低眉候在一旁,等两人上了马车,这才跳坐到了前轼上,手握绳子,上下摆动,马而察觉疼意,甩开蹄子向着宁府而去。

车厢之内,栾子钰因觉着规格不对,大概有了猜想,试探着问道:“下官匆匆上门还望宁侯爷不要见怪。”

宁仇将手放在绣春刀上,听栾子钰唤对了他的姓氏,面部柔和了一些,“无碍,他与我不住在一处。”

栾子钰点点头,“怪道人说宁大人少年英才,原是早早离了父祖庇佑的缘故。”

听着平声的‘宁’字,宁仇又舒坦了几分,又见栾子钰并不像寻常文人,指责他另府别居,暗暗的决定了他今晚的去处,冷声道:“前几日,派去盯着的校尉来报,有人进了你屋子。”

栾子钰挑眉,用扇子敲着手心,“可知道幕后何人?”

宁仇摇头,对上栾子钰颇为惊讶的眼睛,握紧了刀鞘,手底下的校尉竟松乏至此,连个人都看不住,待到此事了结,非要好好操练一番。

栾子钰见男神绷紧了身子,出言宽慰道:“无妨,如此也好,叫那些人知道事情败露,有了危机感,才能狗急跳墙不是?”

“那信?”宁仇从没小瞧过栾子钰,虽说他人品可贵,但不代表会是个蠢的,思及当日飞马入镇府司时的恣意笃定,心里明白了几分。

栾子钰也没想过要瞒,借着他们此刻独处的机会,低声道:“假的,是我自己写的,为的就是今日。”

宁仇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先帝原是大智若愚,将栾子钰放出来便是想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锦衣卫本就是皇上身边的利刃,因此宁仇也没觉得自己被人当做武器有什么不对,反而心生佩服,更庆幸是自己与栾子钰共理此事,才能结交这么一个妙人。

栾子钰有意让男神留意幕后之人,便伸手,抓住了男神的手腕,将手心面朝上,缓缓的写了一个华字,饱含深意的点了点头。

宁仇深吸了一下,微凉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滑动,或许是因为常年握笔的缘故,和他手心的老茧相勾,感觉像是被火灼了一般,敛下眼皮,收回了自己的手,只是触感哪里是说散就能散的。

栾子钰毫无自觉的换了个话题,“长安街上的醉汉,怕是有他人指使,那日听他说是同乡,宁大人可曾查过?”

“已经关押在了诏狱,只是不曾找到当日陪着他们的j女花娘,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算脚程,也快知道下落了。”心尖一颤一颤的宁仇撇开眼,看着车窗上帘布鼓动。

栾子钰没注意自己刚才的行为给男神带来了多大的困扰,整个人都陷入了查案的思维里,“那大人可有怀疑?”

宁仇没敢像栾子钰刚才那般,低声道:“古月。”

古月胡,栾子钰倒没怀疑过胡谨申,这人有着寒门学子的一切特质,家境贫寒,自尊心极强……大概是连考了数次,才于五十五岁的年纪考上了探花之位,为人瞧着老实,实际圆滑,哪个也不得罪。

只是探花之位多是文采风流,容貌俊俏的进士,与胡谨申的容貌不大相对,想来也是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又有二甲首名的富商之子郝学敏在后头,这夹心饼干的滋味或许会让胡谨申心有不忿。

文人相轻是常有的事,胡谨申若是因为这些事同人说了几句,让那些落榜的学子心生不平,阴差阳错的闹了这么一出戏,也是有可能,不过还未找到花娘,也不能完全下定论。

两人心里都有了成算,听着外头的声音渐渐没了,也就不再讨论案情,车厢内一片寂静,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